人界,魏王境。
忽如其来的故人的巨变,似乎让离恨宫的气氛静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龙骑军团大统领白啸山,依旧挥汗如雨地操练着手下将士。客卿袁复论在自己的院子里逗弄孙儿。黑将军陆汗青,孜孜不倦地在醉花楼,为广大失足妇女贡献薪俸,乐此不疲。伍子胥仍如往日,面对堆积如山的公文发出一阵阵的哀叹。
白玉歌一如既往地紧紧跟随姬玄云的脚步。
姬玄云走在黄金大道上,亲自送燕朝阳出宫。他久居高位,自然的深沉了许多,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燕朝阳更没有与生俱来的圆融,自然的任由沉默发酵。
诸葛小山咬住下唇,望了望姬玄云,欲言又止。
姬玄云会意,微微点头,刻意放缓了脚步,与银甲小将白玉歌落在了后头。
燕朝阳望向爱妻,知道她心里有话,破天荒地抢先一步开口:“阿离没有不让你见我。”
诸葛小山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见到爱郎,又听到这样说话,眼眶一红,把头别了开去。
“你见的未必是我。”燕朝阳继续说。
“什么意思?”诸葛小山连忙抹去泪珠。
燕朝阳道:“我每施展神魔,必遭反噬。那时朝生会取代我,阿离不想让你担心。”
诸葛小山怔了怔,旋即咬牙道:“是不是每回反噬都会延长后遗症?”
燕朝阳意外于爱妻的敏感,沉默着不知如何应对。
诸葛小山含泪道:“师哥这回去,定然不可避免,再反噬下去,神智永远回不来怎么办?”
“不至于。”燕朝阳道。
诸葛小山没听明白,着急跺脚道:“怎么不至于,那可是九大道统,三界的霸主,燕子坞如何敌得过,到时还要拼命!为何不先想想别的办法?”
“十一既定了主意,那就是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燕朝阳轻声地道。
诸葛小山咬牙道:“那,那我也去,纵然是死,我也要跟师哥死在一块!”
“不可。”燕朝阳道。
“为什么?”诸葛小山气恼道。
“小山姑娘若去了,半山庐便无法置身事外。”后头的姬玄云忍不住插嘴道。
白玉歌不无讥嘲地泼凉水道:“不管此次能否救出燕离,燕子坞挑战九大道统的威严,势必遭到雷霆镇压,偌大势力顷刻就要土崩瓦解,半山庐还掺合进去,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住嘴!”姬玄云瞪向白玉歌,后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姬玄云,只好住了嘴。姬玄云皱着眉头道,“小山姑娘,小白说的不无道理,本王劝你还是留在离恨宫,观望局势的发展,说不定那头蠢猪还有别的办法逃脱呢?都说祸害遗千年,蠢猪是蠢了点,祸害可也不浅,没那么容易死的!自然,那蠢猪只要活着,燕子坞就会存在,凡事都有法可想,对也不对?”
燕朝阳向姬玄云投去感激的眼神。
诸葛小山反倒平静下来,道:“凡事若瞻前顾后,是定然无法成就的。我既已嫁入燕子坞,便是燕子坞的人,自然要与其共进退。此去破釜沉舟,我诸葛小山虽一介女流,却也执剑十六年,不是孱弱无力之辈,前路若有阻碍燕子坞的,自然一剑平之!”
“好气魄!”姬玄云眼睛一亮,竟在诸葛小山身上看到了偶像的影子,抚掌笑道,“燕二先生,看来你是无法说服小山姑娘的。如此也好,贤伉俪珠联璧合,不失为一段佳话。”
燕朝阳感佩于怀,简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便不再坚持。
出到宫门,赵挺就迎上来抱拳:“二先生,二夫人。”
“嗯。”燕朝阳点头,回身向姬玄云抱了抱拳,“告辞!”
姬玄云抱拳还礼:“燕二先生,魏王宫与燕子坞虽然交好,可牵系到数千万条性命,实在无力插手,还请见谅。”
“言重了。”燕朝阳笑了笑,再次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远望三人登船离去,姬玄云半沉着的神色忽然整个阴郁下去,转身就走。
白玉歌紧步追上,“陛下若过意不去,不如派我去,总算是出了一份力,谅燕子坞也无话可说!”
“你懂什么!”姬玄云没好气地道,“若只是普通交好,魏王宫有必要这样上心吗,区区一个船坞!魏王宫难以偿还的,是燕离帮我们击退奉天教徒的情义,本王恩怨分明,如今他落难了,不出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白玉歌小声地道:“前次他陷于天上京,陆将军跟袁先生不是出过手了么?只当是偿还了,也并无不可的。”
“你竟好意思跟我提?”姬玄云停住脚步,把眼睛瞪得很大,大声骂道,“两个老滑头,在最后关头出一下手,便似那战场上小兵,拿个旗帜挥舞两下,便当自己参与过了战争,可不可笑?简直丢光了本王的脸!”
不多时候,几个老滑头都齐聚在王殿内。
姬玄云沉着脸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
班中伍子胥与白啸山神情自若,袁复论与陆汗青却是心惊胆战,来时就让白玉歌警告过了,在姬玄云日益隆重的威严下冷汗直流。
伍子胥轻咳两声,打破了沉默:“陛下,离恨宫之所以能够立足于阎浮,除了龙骑军团以外,离天大阵是很重要的因素。”
姬玄云冷冷道:“离了大阵,离恨宫的战力大打折扣,这一点本王很清楚,用不着你来提醒。”
伍子胥耸了耸肩,给了另三位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