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旗号不认人,明军怎么会不打明军的旗号,稀奇古怪的老鹰旗算怎么回事?孙二奎赶紧叫人去找军旗,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几面——明军的军旗看了就让人觉得窝囊,谁还打这种破红旗呀,早就收起来了,幸好还没丢掉。

几面皱巴巴的归化镇军旗总算打出来了,左营的雪狼、高粱杆一伙人也跑来凑热闹,就是这帮家伙的光头和满嘴的蒙古话、诸申话坏了事,城上的人警觉起来,大声警告下面的夷兵夷将——他们决不会上当,赶紧滚蛋,否则就开炮。

“我是山东地面上大名鼎鼎的霹雳火,马上叫你们当官的出来答话。”孙伏虎很不耐烦地挤到前面大喊,不过城上的人一起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就是当年沿运河行侠仗义的孙二娘,你们一定都听说过吧?”孙二奎脱口而出。

这回城上的人都点头了,孙二娘在山东的名气确实很大,不过消声灭迹好多年,大家都以为这个大响马死在外面了,孙二奎和几个山东兄弟马上否认,胡吹起这些年的经历,城上的人听得津津有味,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孙伏虎却觉得很没面子,狠狠瞪了本家侄子孙二奎一眼,悄悄走开了。

“兄弟,你们来晚了一点,前两天东虏刚打城下往南边去,黑压压的好几万人呢,你们可得小心着点。”城上的军官说道。

“没事,我们打东虏最在行,见一回灭一回,”孙二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张口提出要求,“老乡,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想找你们买点粮食,放心吧,我们有钱,价钱高点也行啊!”

“这个嘛,我可做不了主,你们还是去济南府吧,那里的粮多,不过,你们几个同乡的饭算我请了。”军官是个爽快人,一挥手让人吊下几篮子煎饼。

孙二奎几个山东人还在和城上的老乡闲扯,其他人早已散下临时宿营,将士们抱着武器就地一躺就睡了——太累了,丰州军的行军强度大概只有清军可比,老兵们都有经验,马要赶紧补食、人要抓紧睡觉。

李榆背靠一棵大树坐在地上,一边往嘴里塞面饼,一边查看地图,刘文忠趴在他脚下的毯子上哼哼唧唧——这家伙要逞能,准备好的马车不坐,非要学着大家骑马,结果还没走到一半就自己爬到车上。

“刘公公,你从京师带来的这张图真不错,比我们的详尽多了,”李榆放下图,掰了一块面饼塞进刘文忠嘴里,“吃点东西吧,打仗就是受罪,我师父刘之纶在京畿大战时,一场急行军下来也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刘文忠喝了口水吞下面饼,喘了口气说道:“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啦,李帅,你说打仗这么受罪,那帮文臣怎么还故意和皇上作对反对和议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天天喊打的人又不是自己去打,皇上真应该把那帮家伙都交给我,让他们也来几次长途行军,肯定就老实了。”

“李帅,我可提醒你啊,这次东虏入寇,别人都在做样子,你也别太认真了,有些事真的犯不着!”

“刘公公,我不打不行呀,东虏不出关我就脱不了手,我还得回去春耕啊,田若是荒了可没人管我们的饭。”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扯着,高黑子匆匆走来,附在李榆耳边低语,李榆点点头吩咐了几句,然后对刘文忠说道:“刘公公,山东巡抚来了,看来我们有事干了。”

不一会的功夫,马士英陪着一个儒官走了过来,李榆赶紧拍拍屁股站起来施礼,那人瞟了一眼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丰州兵,指着李榆冷冷说道:“你就是归化总兵?本官山东巡抚颜继祖,把你的圣旨拿来我看。”

总算有人要看圣旨了,李榆赶紧捧着那封一直无人理睬的中旨递过去,颜继祖看罢冷笑道:“大明官军岂能无文臣辖制,难道本朝无人管得了你吗?本官奉诏巡抚山东,你到这儿就得听我的。”

“咱家不是人吗?皇上视归化军为御前亲军,派咱家监督军务,轮不到你一个外臣多管闲事。”刘文忠一下子坐起来,他可不能让别人抢了风头。

刘文忠这种阉货肯定不是人,颜继祖根本不理他,继续对李榆发号施令:“东虏肆虐,济南告急,你随本官立即增援济南,马上准备出发!”

事再急也得让老子喘口气,你凭什么管我呀——李榆的火气上来了,不过脑子一转又有了坏主意,悄悄踹了刘文忠一脚让他住嘴,然后满脸堆笑地说道:“末将从命,只是所部官兵从边外跑了几千里到山东,实在是人困马乏、腹中饥饿,大人是不是……”

“好吧,看你也算恭顺,就赏你们一顿热汤热饭吃,粮饷嘛,等到了济南再说。”颜继祖又瞟了一眼周围熟睡的将士,这帮人也确实辛苦了,不给口饭吃真说不过去,先把人骗到济南再说吧。

颜继祖,字绳其,万历四十七年进士,长期在朝中做言官,是老资格的清流党,曾以弹劾首辅周延儒一举成名,崇祯九年擢升右佥都御史、山东巡抚。做实务的地方官不好当,颜继祖到任地方后,山东旱蝗、大疫不断,折腾得他心力交瘁。这次清军入关一口气打到河间府,山东形势骤然危急,颜继祖拼凑出三千人马进驻德州,但随后兵部就乱抓他的差,今天把他调这儿,明天把他调那儿,两个月内换防数次。颜继祖气坏了,连续上疏朝廷,山东兵力空虚才是问题所在,应尽快把山东勤王官军调回来,否则把他这几千人填到哪都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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