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所言。”付盈萱笑得落落大方,再次伸手做请状,“端木四姑娘,请。”

端木绯微微一笑,就在琴后坐了下来。

碧蝉快步上前,用沾湿的帕子替自家姑娘净手,又给她抹了玫瑰手油,跟着就躬身退下了。

凉亭中一片寂静,远处山林间传来的雀鸟声似近还远。

亭中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端木绯的身上,神态各异,或是屏息以待,或是引以为傲,或是不以为然,或是云淡风轻……

随着那白皙的十指悠然拂动,一缕淳和淡雅、韵长不绝的琴音徐徐飘扬,就像是那山林间的一朵落花被那阵阵山风吹拂而起,在众人的眼前、鼻间、耳畔轻轻环绕着,令人心神荡漾。

那琴声极为舒缓,渐渐地,琴音变得清澈纯净,似乎那落花被风吹入了山涧溪流中,顺着那叮咚的溪水流泻而下,再流入河水中,随着河流滚滚而去,尽览这中原风光……

琴音渐渐地高昂宏大,仿如江河入海流,那海浪汹涌,波涛翻滚,激烈澎湃,似乎能撕裂一切,似乎要将人吞没……

这个琴音仿佛从人的耳朵蔓延全身,直击心脏,让听者的心随之鼓动着。

砰、砰、砰!

每个节奏都敲击人心,每个音调都深入骨髓,让人为之血液沸腾,让人为之战栗不已!

所有人都完全沉浸在了琴音中。

端木绯的十指灵动异常,快得几乎在琴弦抚出了一片虚影,让人不禁担心下一瞬琴弦就会绷断……

在“嘭”的一声后,海面归于平静,一叶扁舟中一双素手捡起了海面上的落花,配戴于鬓角,阳光璀璨,风和日丽。

琴音止。

忽然,山林间一阵狂风大作,周围响起一大片振翅的扑棱声。

亭中众人此刻才回过神来,发现四周不知何时竟然吸引了无数雀鸟前来聆听。

此时,那数以千计的雀鸟在亭子四周振翅翱翔,朝着高空飞去,密密麻麻,仿若百鸟朝凤后,又展翅离去。

一眼望去,这一幕煞是壮观。

“妙!真是妙!”皇帝朗声大笑,抚掌道,“古人云:闲音律者以琴声感通也。朕今日算是明白了。”

“老爷,端木四姑娘这一曲引得雀鸟朝拜,我也是开了眼界了!”岑隐也是含笑抚掌。

亭子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众人皆是感慨地鼓着掌,掌声久久不息。

端木纭拍得掌心都疼了,目露宠溺地看着妹妹,与有荣焉地笑了,笑靥灿烂如娇花,心道:自己的妹妹果然厉害!

端木绯自琴后站起身来,侧身对着皇帝盈盈一福,笑嘻嘻地说道:“谢慕老爷夸奖。许是因为我平日里天天弹琴给我的小八哥听,约莫是摸到了各中门道。”

一句话逗得皇帝再次朗声大笑,“这么说,你的八哥还是只喜琴的雅鸟?”

端木绯笑得一脸天真烂漫,沾沾自喜地说道:“那是自然,我养的八哥当然与众不同。”

皇帝笑得更开怀。

两位皇子和程训离也纷纷出声赞了几句,亭内一片语笑喧阗声,好不热闹。

也唯有付家兄妹的脸色不太好看,付思恭紧张地俯首看着妹妹,有端木绯珠玉在前,给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妹妹来说,本来就是吃亏了……

付盈萱没有注意到兄“大圣遗音”,秀丽的脸庞上已经维持不住嘴角的笑。

别人只是觉得端木绯这一曲妙,令人如临其境,还引得百鸟朝拜,可是她却知道这一曲极难。

这一曲名为《沧海明珠》,是现存古曲中最难的曲目之一。

外行人只道曲快难,却不知曲缓也难。

这调子一缓,反而容易露怯,一点瑕疵就会无限放大,以致曲不成调,这一曲由慢而快,由静而动,层层递进,高潮时的快调不知道难倒了多少琴师,就算是师父钟钰也是年过四十以后,方能弹奏此曲,却还是逊了端木绯一筹,不曾引来雀鸟……

师父曾对她说,她现在还小,没经过事,等再过几年琴技更为娴熟,经历了世事,再试弹此曲不迟。她心里虽然有几分不服气,但还是听了师父所言。

没想到再次听到这曲《沧海明珠》,竟然会是从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指下!

上次的《十面埋伏》,这次的《沧海明珠》,这个比自己小上了好几岁的端木绯让一向自负琴艺精湛的付盈萱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对着琴,她从来只有喜悦、向往与自信,可是此刻却第一次生出了恐惧。

以前有楚青辞,现在又有这个端木绯……

既生瑜,何生亮!

付盈萱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几乎是拼尽全力才让自己的身子不至于颤抖。

这时,端木绯再次看向了付盈萱,乌黑的眼睛如同一面明镜般,笑道:“付姑娘,这一曲,还请付姑娘一试?”

众人闻声也齐刷刷地看向了付盈萱,四周静了一息。

付盈萱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刚才她的话已经放出去了,这个时候,如果不弹,只会遭人嗤笑!

虽然从来没有弹过,但她相信自己,师父也夸了她青出于蓝胜于蓝……既然端木绯可以弹,她当然也可以!

付盈萱缓缓地走向那把“大圣遗音”,步履是那般艰难,仿佛一个奔赴战场的将士一般,眸底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随着那缓慢而坚定的步伐,付盈萱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笃定。

她优雅地在石桌后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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