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来以为这盐引制折腾不出什么浪花的勋贵朝臣不由震动了。一旦盐引制的改革成功的话,那么他们手头的盐钞无疑就成了废纸,京中再次骚动了起来,不少蠢蠢欲动的盐商都得了警告不敢妄动。

可是暴利动人心,哪怕如此,还是有一些盐商“不怕死”地奔赴了户部,第二批、第三批军粮也在井然有序地筹备中,没有出什么岔子。

端木宪作为户部尚书自然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对此是赞不绝口,一直在端木绯耳边念叨着,听得端木绯心里纠结极了,她一方面对“盐引制”的进展颇为好奇,另一方面又觉得“封炎”这两个字听多了容易得心悸。

不过……

封炎果然是封炎,办事稳妥,收服人心真有一套!

从端木宪那里出来时,端木绯不禁对着蓝天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心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和李廷攸,哎,作为“被收服的人心”之一,还真是忍不住想替大伙儿掬把同情泪啊。

端木绯只哀悼了几息,就把大脑放空,当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姑娘,马车备好了。”碧蝉早就候在了院子口,见端木绯出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端木绯应了一声,便往仪门的方向去了,她今天要去宣国公府拜访楚太夫人。

重阳那日,楚太夫人就让她没事去与国公府陪她说说话,所以端木绯从善如流,大概每十日就会去一趟国公府。

国公府的下人们如今对于这位端木四姑娘已经很熟悉了,直接把她引到了六和堂里。

楚太夫人的大丫鬟杜鹃亲自出来相迎,恭敬而不失亲昵地说道:“端木四姑娘,太夫人还有些事,还请姑娘在到左稍间里小坐。”

端木绯笑眯眯地应了,道:“那就劳烦姐姐给我上一盅上好的碧螺春了,”她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她很好打发的,给她一盅茶就好了。

杜鹃的脸上不禁染上了笑意,得体地伸手做请状。

二人一前一后地朝左稍间方向去了,经过宴息间时,端木绯的步子不由得缓了一拍,隐约听到一个耳熟的女音在门帘的另一边略显激动地唤道:“祖母……”

端木绯没有停留,继续跟着杜鹃往前走去。

帘子的另一边,楚青语正跪在光鉴如镜的青石板地面上,那冷硬的地面磨得她的膝盖又冷又疼,她却似毫无所觉般。

“……祖母还不信我吗?”楚青语仰首看着上首的楚太夫人,那温婉清丽的小脸上,乌黑的眸子里闪着莹莹光辉,异常明亮。

楚太夫人还是如平日般优雅而雍容,神色平静地轻啜着茶水,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前几日,楚青语过来六和堂求见自己,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观音菩萨告诉了她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

当时楚太夫人听了嗤之以鼻,却没想到楚青语说的两件事,都一一应验了,先是前日楚氏族里的一房来国公府报喜讯说家里得了一对龙凤胎;跟着是昨天傍晚,楚五老爷在外头与人打马球时摔断了腿,是被人抬回府的,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估计要在床上好好地养上一两个月了。

见楚太夫人不说话,楚青语正色又道:“祖母,孙女也知道这事很玄乎,孙女本来也不信,但是后来连着印证了好几件事,才不得不信……所以,孙女才来告诉祖母。”

楚青语一脸真挚地看着楚太夫人,瞳孔更亮了,“祖母,虽然不知道菩萨为何选中了孙女,可孙女是楚家的姑娘,有此奇缘,也想为了家族尽一份心力。”

楚青语说话的同时,紧张得心口砰砰乱跳。她能否扳回局面,就在此一招了。

自从她解除了与成家的婚约后,家里就像是把她当做了一枚弃子般,母亲楚二夫人对她愈发疏离,平日里外出赴宴什么的也都不让她去了……她渐渐感觉到了危机,害怕家里真的放弃她,所以想了又想,觉得必须让楚家看到她的价钱,因此她才想到了“预知梦”。

其实,她本来想说出那个最大的“秘密”,但是又怕过犹不及,反而弄巧成拙,所以,只挑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说。

她有自信,这下祖母必然能看到她的价值了。

只要有她在,有她的“预知”能力在,必能让楚家趋吉避凶,再上一层楼。

届时,她就会越过楚青辞,得到国公府里所有人的看重……楚青辞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又怎么跟她相比!

楚青语挺直了腰板,屏息等待着楚太夫人的反应。

楚太夫人沉默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盅,在白瓷茶盅的浮纹上微微地摩挲了一下,似乎在沉吟思索着。

宴息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那窗外的树枝摇曳声、雀鸟扑扇声、婆子的吆喝声间或着传来,反而衬得四周越发宁静。

角落里点着缕缕檀香,弥漫漂浮在空气中,与淡淡的茶香混合在一起,不知为何,楚青语觉得空气有些沉闷。

“我知道了。”

好一会儿,楚太夫人终于说话了,却只给了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楚青语又等了片刻,以为楚太夫人还会再说什么,却没想到等来的不过又是一阵沉默。

楚青语捏了捏拳,在心里衡量了一番,还是又开口道:“祖母,孙女有一事相求,还请祖母让孙女前往秋猎……在孙女的梦里,菩萨说,这次秋猎会发生很重要的事,和楚家的将来息息相关。我……但我现在不能说,求祖母让我去。”

“祖母……”

“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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