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面如纸色。

皇帝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于內侍们的请罪声充耳不闻。

皇帝已经没心情理会他们了,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惊恐,那只爬在龙首上的黑蚁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很显然,上次安排在千枫寺的法事没起什么效果是啊,天都降雷了,代表上天不原谅次子,又怎么会有用呢

现在,上天又迁怒到自己身上了。

想着,皇帝瞳孔微缩,心里七上八下。

皇帝的沉默让那些內侍心中更为惶恐不安,一个个如筛糠般瑟瑟发抖,心里都是不解:这个龙灯早上搬来时还结结实实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忽然就碎了呢

皇帝后方的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即便是两个皇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皇帝的霉头,四周安静得似乎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须臾,皇帝清冷的声音在园子里响起:“真是扫兴”

这些內侍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像是有一把铡刀悬在了上方似的,没有人注意到跪在最后方的一个小內侍嘴角勾出一个诡谲的弧度,头伏得更低了。

皇帝看着这些个瑟瑟发抖的內侍就觉得心火蹭蹭蹭地往上冒,怒斥之语到了嘴边,又迟疑了。

他不禁想起那日千枫寺的法事后,岑隐说起过这佛家讲究上天有好生之德,是以要结善缘,必有善果

别人也许没看清,但是他自己最清楚,这冰灯是在自己的手触及龙首的那一瞬崩裂的。若是自己大动干戈,见了血光,说不定会让上天以为自己不满,以为自己死不悔改那岂不是更不美了

皇帝的手下意识地捏住了右手拇指上的和田玉玉扳指。

这时,耿海上前了一步,对着皇帝道:“皇上,这接风宴将近,岑督主也不知道在何处,他这办事也太不周全了”竟出了这种岔子

“够了”然而耿海的话没说完,就被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近乎迁怒地说道,“耿海,你管好你自己就是”

这耿海真是心胸狭隘,抓着机会就要给阿隐小鞋穿皇帝不悦地瞥了耿海一眼,看得耿海心里咯噔一下。

“罢了。”皇帝淡漠地挥了挥手,随口道,“朕姑且念在有阿隐给你们说了情,就饶了你们。”

“谢皇上不怪之恩”王公公急忙谢恩道,重重地磕了下头。

皇帝心中烦躁,也没心思再赏什么冰灯了,一拂袖,转身就往回走了。

王公公等几个內侍还跪着,把额头抵在地上,完全不敢起身,直到此刻高悬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了:本来还以为这次不掉脑袋,那也要吃顿板子,没想到皇帝竟然轻轻放过了

也不知道是岑督主跟皇上说了啥,才让皇帝改变了主意。

这回还真是托了岑督主的福了王公公以袖口擦了擦冷汗,哎,他们这些人的贱命不值什么,也就只有岑督主会一直念着。王公公看着一地的碎冰与冰渣,心里一阵感慨。

皇帝既然走了,其他人也没心思继续留在这里赏冰灯。

三皇子慕祐景叫着“父皇”,率先追了出去,紧接着,四皇子慕祐易以及其他人也都纷纷地跟了上去,没一会儿,雪芳园里,就变得空荡荡的。

安平和坐在轮椅上的温无宸却没有急着离开,望着那几个內侍的后方,原本跪在最后面的那个小內侍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二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眸子含着彼此心知肚明的笑意。

“还真是可惜了。”温无宸半垂眼帘,又朝那一地的碎冰望去,几只黑蚁从旁爬过,“簌簌簌簌”

皇帝离开雪芳园后,就直接回京了。

御驾回京的消息不消片刻就传遍了整个千雅园,当时没在雪芳园的那些年轻公子姑娘皆是惊诧不已。

即便皇帝不在,也没耽误了下午的接风宴,反正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只是冷清了许多,接风宴由三皇子与四皇子主持,几个部族王公、宗室亲王也借口没来,耿海、魏永信等重臣也都跟着皇帝回京了。

封炎对此毫不在意,反正对他而言,只要他的蓁蓁在就行了。

接风宴上,酒过三巡后,气氛就热闹了起来,不少宾客喝得面红耳赤,封炎随便敬了一圈酒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安平和端木绯的的席位旁。

安平正一本正经地与端木绯说着话:“绯儿,那个什么鲁的还想跟阿炎比,真是不自量力。阿炎的功夫比他高,长得也比他好。”

安平这么说好像没错,封炎确实长得好端木绯想了想赫鲁那张刚正的脸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娘真是会说话封炎喜笑颜开,大步走了过去,低声道:“蓁蓁,我们出去玩会怎么样”

这大冷天的,端木绯可不想去外头吹冷风,但是她婉拒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封炎又道:“上午我凿冰捕鱼时看过了,现在冰层有三寸多厚,应该可以冰嬉了。”

一听到“冰嬉”这两个字,端木绯眼睛一亮,哪里顾得上冷不冷的,立刻就跟着他跑了,安平含笑地目送他们俩离开,目露慈爱。

封炎带着端木绯一直来到了崇月湖畔。

湖面早就结冰了,厚厚的冰层宛如一面银色的明镜铺在湖面上,银光闪闪。

穿着一身青色小厮短打的阿敛早就备好了冰鞋候在了那里,见封炎和端木绯来了,赶忙上来给二人行了礼。

他已经提前在湖上试过了,冰层的厚度与硬度都足以承受冰嬉。

端木绯兴致勃勃地换上了嵌着双齿冰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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