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妁之言,争婚的习俗由来已久,再加上罗兰一向有主意,吉尔斯也奈何不了这个女儿。

吉尔斯慢慢地饮着杯中的水酒,许久都没有说话。

“罗兰你别着急。”这时,赫鲁放下手里的酒杯,提议道,“既然此路不通,换条路走就是,端木绯不肯答应争婚,我们可以从封炎着手,只要让封炎看到你有多出色,他自然知道应该选谁……端木绯答不答应并不重要。”

罗兰郡主咬了咬下唇,眸光闪了闪。

三天前,她特意在接风宴上与兄长共舞,想让封炎看看她的刀舞,却被端木绯使手段破坏了……

是了,端木绯分明是在蓄意阻碍自己和封炎。

但是,自己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罗兰郡主仿佛又有了主心骨,眼睛又亮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兄长。

婚姻是男女两人的事,关键还是要看封炎!不必去争一时之快。

她站起身道:“父亲,大哥,我先出门去了。卫国公府的耿姑娘约了我去听戏。”

这几天,她正觉得闷在千雅园里无趣得很,尤其是那些內侍宫女似乎对自己有些怠慢。

罗兰郡主没再多想,给父亲行了礼后,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哎——”

看着女儿的背影,吉尔斯摇头叹息。

在他看来,罗兰嫁给大皇子或者三皇子,才是他们一族长长久久的富贵,怎么都比屈就于封炎这区区公主之子要好,

更何况封炎还是安平的儿子——当年今上拨乱反正,登上皇位,这可是轰动了整个大盛的事,吉尔斯如何不知道安平和崇明帝的关系,安平与封炎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尴尬。

“父亲,皇上春秋正盛,妹妹又何必嫁皇子呢。”赫鲁安抚了吉尔斯一句,“平添烦恼而已。”

吉尔斯怔了怔,一口饮尽了杯中剩余的酒水,想想当年伪帝的事,觉得也不无道理,赞道:“赫鲁,你真是长大了。”吉尔斯看着儿子的脸上掩不住满意之色。

赫鲁笑了笑,亲自上前给吉尔斯斟酒,然后话锋一转:“父亲,早就耳闻司礼监和东厂把控朝局,势力滔天,我来京的这些日子,算是见识到了。”

吉尔斯拿起又满上的酒杯,在手里把玩了两下,挑眉看着儿子。

赫鲁继续道:“兀吉族的摩轲莫亲王似乎攀上了那位岑督主……前几日,皇上已经同意把塔里族收归到兀吉族的旗下……”赫鲁的神色间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吉尔斯闻言,原本已经凑到唇边的酒杯霎时停顿在了半空中。

同为西北草原上的部族,吉尔斯当然也知道塔里族。

前不久,塔里族的族长台巴格病重,据说已经奄奄一息,台巴格膝下无子,因此周边几族都对塔里族虎视眈眈,想趁机把塔里族收归。

由于塔里族与他们百川族相距太远,吉尔斯也就没动这心思,没想到摩轲莫的手脚这么快。

看来还是他大意了。

虽然他对塔里族无意,却也不能坐视其落入兀吉族手中,兀吉族得了塔里族后,假以时日,怕是要威胁到他们百川族西北第一族的地位了。

吉尔斯眸光一凝,眸子里越来越幽暗。

他沉思了片刻后,抬眼看向了赫鲁,吩咐道:“赫鲁,你和你妹妹一起去城里吧,也去拜访一下岑隐,先试着探探口风,交好一二总是没坏处。”

“是,父亲。”

赫鲁把右手放在胸口给父亲行了礼,也退出了屋子,赶紧去找到了妹妹罗兰。

幸好,罗兰郡主才刚换好衣裳还没出门,兄妹俩就一起出发了。

“哥哥,你要去见那个岑隐?”

罗兰听闻赫鲁要去求见岑隐,脸上有些不屑,想起上次岑隐的马车从城门呼啸而过的情景,当时明明岑隐知道自己和二皇子妃还有其他几个郡主、县主都在场,却没下车与她们见礼,见微可知著,这个岑隐分明就是目中无人、骄横跋扈之人。

如此之人哪堪结交!

赫鲁听出妹妹语气中的不以为然,警告了一句:“罗兰,岑隐如今正得势,父亲让我与他交好,你可要谨言慎行,莫要得罪了他!”

“哥哥,我知道了。”罗兰郡主随口敷衍道。

赫鲁本来还想再叮咛几句,可是看到了前方的玉真县主、花城县主等其他部族贵女正笑吟吟地对着罗兰招手,就噤声不再多说。

罗兰郡主当然不是独自去京城见耿听莲,她还约了一众好友一起。

几天前在雪芳园被內侍撵走的事虽然让她失了面子,但是因为百川族是西北诸族中最强盛的一族,所以,这些贵女们依然以她为尊。

他们都是年轻人,因此彼此之间也不拘泥,颔首致意后,就纷纷翻身上马,策马出了千雅园,一路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旭日的光辉暖洋洋地洒了下来,一行年轻人迎着旭日升起的方向一路往东飞驰,他们都身着异族服饰,又都是青春少艾的少年少女,鲜衣怒马,这一路过去,吸引了官道上不少好奇的目光。

赫鲁、罗兰郡主一行人满不在乎,尽情地享受着纵马飞驰带来的乐趣。

进了京后,赫鲁就和姑娘们分开了,独自去了岑隐的府上。

岑府从外表看,极为普通,不是王侯贵族的朱漆大门,也没有嵌上象征官宦门第的鎏金铜钉,若非是自己提前打听过,赫鲁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大盛朝权柄通天的岑督主的住处。

“咚咚咚。”随行的小厮叩响了大门上的门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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