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星又嗑了一枚瓜子,以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直言不讳地把话挑明:“像付盈萱这种人哪有资格和楚家大姑娘相提并论!她这曲《潇湘夜雨》根本不是她所作,乃是剽窃所得。卑劣!”

琵琶声铮铮作响,如雷般更响亮了。

周围的那些江南闺秀一时哗然,面色各异地互相看了看,或是皱了皱眉,或是面露惊诧之色,或是惊疑不定,或是不以为然。

付盈萱的才名在江南谁人不知,她又是钟珏的弟子,她的琴艺之高绝令人为之叹服,她怎么可能是个剽窃者!

大部分江南闺秀就算没有说什么,但是她们的神色都显而易见。

文咏蝶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她右手边的舒云,舒云微微点头。

付盈萱剽窃之事,事发时有多人在场,连温无宸也亲眼目睹,无可辩驳,其他来京城的公主和闺女们也都知道。

“……”文咏蝶把手从茶盅上移开了,心不在焉地揉了两下帕子。

既然舒云都这么表示了,文咏蝶也没再继续为付盈萱说话,眼神却是闪烁不定,心道:这怎么可能呢?!

高潮之后,琵琶声渐缓,然而,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没心思欣赏这绝妙的乐声了,只除了端木绯。

她一边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边心道:这一曲由琵琶演奏,也是别有韵味,就是有几出地方还需要再改改……

她歪了歪小脸,白皙的手指在茶盅上微微点动了几下,似是若有所思。

舒云不动声色地斜了端木绯一眼,又道:“‘北楚南付’之名到底怎么样如今也无人可知了,”付盈萱早就没脸出来见人,“宣国公府的楚大姑娘也已经过世多年,倒是本宫曾听闻过端木四姑娘两年前曾和付姑娘斗过琴,而且还技高一筹,不知是否?”

舒云这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转移到了端木绯身上,端木绯差点没被嘴里的茶水呛到:怎么就扯到她身上了呢?

“那是自然。”涵星沾沾自喜地替端木绯点头道,“付盈萱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哪里够和绯表妹相提并论!”

君凌汐也是深以为然。除了马球、蹴鞠、踢毽子、木射等等外,绯绯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真是无人可及,对了,还有算学易经也是。绯绯说下雨就下雨,说打雷就打雷……简直比龙王还灵验!

包括文咏蝶在内的几个江南闺秀闻言,神色中皆是掩不住的惊讶,眼眸微微瞠大。

她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这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那曲《潇湘夜雨》是否付盈萱剽窃所得,付盈萱的琴技却是毋庸置疑,那么多文人墨士在雅乐会上亲耳所闻,绝对作不了假。

这样琴艺高超的付盈萱到了京城后居然输给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两年前,这个小姑娘才多大?

该不会因为这位端木四姑娘是公主的表妹,又是首辅府的姑娘,所以付盈萱故意让着她的吧?!

不仅是文咏蝶,在场其他的江南闺秀心中都浮现了同样的想法,众人都觉得自己真相了。

于是,她们看着端木绯的目光就变得微妙复杂起来,带着些许讥诮,些许恍然,些许唏嘘,些许对付盈萱的感同身受。

文咏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若无其事地问道:“端木四姑娘,你觉得这首曲子如何?”

文咏蝶指的当然是这曲《潇湘夜雨》,但是对于端木绯而言,这一曲应该伎弹奏的并不完整,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这一曲本是琴曲,由琵琶弹来,刚柔兼济,如碎玉抛珠,却少了几分浑厚。”端木绯随口点评了两句。

“是吗?”舒云恰如其分地接口道,“本宫听着倒是挺好的。听闻端木四姑娘擅长改曲,既然姑娘说这曲不适合琵琶,可要试着改改这曲,再让乐伎弹弹也好看看孰优孰劣?”

舒云嘴角微翘,云淡风轻的笑容中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

“舒云表妹,你这个主意好。”文咏蝶微微一笑,抚掌附和道。

跟着,文咏蝶连续击掌两次,那琵琶声就倏然而止,与此同时,那几个翩翩起舞的舞伎也都停了下来,一个个胸膛激烈地起伏着,气喘吁吁。

弹琵琶的乐伎和几个舞伎也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古怪,手足无措地停在那里不敢乱动,不知道是不是该默默退下。

船舱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那些江南闺秀全都默不作声地看着端木绯,想看她会如何应对。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能感受到舒云和文咏蝶有意为难端木绯。

端木绯怎么说也是首辅府的姑娘,可是三公主却让她给一个乐伎改适合对方弹的曲子,其中的轻蔑之意昭然若揭。

那么,端木绯又会如何应对呢?!

她敢拒绝三公主吗?

不少人皆是唇角微勾,神色中染上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等着看笑话。

在四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端木绯笑而不语地又抿了口茶,动作不紧不慢,那种骨子里的优雅在她的一举一动中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她微微笑着,唇角弯如新月,笑得十分可爱。

可是,看在君凌汐眼里,端木绯的笑却跟小狐狸似的。

大哥说了,绯绯可是会咬人挠人的小狐狸。君凌汐默默心道。

船舱里的沉寂持续蔓延着,其他人交头接耳地彼此看了看,窃窃私语,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舒云见端木绯在大庭广众之下胆敢无视自己,眸色更沉,心绪剧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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