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一声。

本来,楚青语建议他可以与文永聚合作时,慕祐昌也考虑了很久,文永聚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了。

但是,楚青语的有一句话说动了他——

“殿下,您是不可能让岑隐站在您这边的。”

这句话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令得慕祐昌深思了许久,反复回想着岑隐对他的态度……他终于还是直面现实,如同楚青语所言,想要说服岑隐为他所用太难了。

既然他没法得到岑隐相助,那么干脆就退一步,用自己的力量培植出一个足以取代岑隐在父皇跟前地位的人。

当他从这个角度思考时,就发现文永聚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今早,慕祐昌刚刚私下去见过文永聚。

文永聚是曾经的御马监掌印太监,当时也是西厂厂督的后继人,他肯定是有能力、有人脉,也有手段的。

但是……

慕祐昌迟疑地微微蹙眉,担忧地叹道:“文永聚比之岑隐,还是弱了。”

楚青语似乎早知道他会这么说,神情一丝不变,心里在暗暗冷笑着:区区文永聚还想与岑隐相比?!这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就没得比。

“殿下,事无尽善尽美,”她不疾不徐地说道,“岑隐有权有势,权倾朝野,便是首辅端木宪都要避其锋芒,殿下您掌控不了岑隐,但是文永聚就不一样了……”

“你想想,文永聚现在正跌落至式微,他想要重新崛起,就要倚靠殿下您,那么他势必就会对殿下忠心不二。便是现在弱了点,不是还有殿下您襄助吗?!文永聚重回御马监掌印太监之位也是指日可待。”

慕祐昌的眉梢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垂眸饮茶,一口接着一口,似是心不在焉。

真是优柔寡断。楚青语如今看慕祐昌是哪里都不顺眼,不露声色地继续劝诱道:“殿下,您想想,其实三皇妹的婚事就是最好的验证。有了像文永聚这样的人在父皇身边跟着,对于殿下您而言,行事还是很方便的。”

这一次,慕祐昌终于有了反应,一下子从茶汤里抬起头来,热切地看着楚青语,双眸炯炯有神,一副如醍醐灌顶的模样。

“语儿,你说的是。”

慕祐昌放下茶盅,改而抓住了楚青语的左手,将她纤细无骨的素手握在了他的掌心中。

他太过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楚青语的身子随之一僵,很快她又笑了,温婉如画。

“多亏了语儿你在身边提点本宫,否则本宫身在局中,难免一叶障目啊。”

慕祐昌柔情似水地看着楚青语,心里叹道:是了,文永聚比岑隐弱些不妨事,关键是文永聚在父皇身边伺候,知道父皇的行踪,父皇的喜怒……关键时刻,自己也会需要人在父皇跟前替自己说句好话,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窗外,乍暖还寒的春风阵阵吹拂着,迎春花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嫩黄的花苞已经在枝头冒了出来,宣告着春日的来临。

慕祐昌笑逐颜开,只觉得之前在含晖堂被皇帝训斥的郁结也一扫而空。

楚青语也在笑,唇角弯弯,那笑意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只是……不及眼底。

她眸底深处一片淡漠,讥诮,甚至是嫌恶。

她巴不得推开慕祐昌这个恶心的男人,却又不得不暂时虚以委蛇。

楚青语故作害羞地微微垂眸,她的眼底一点点地变得愈来愈幽邃。

她思来想去了很久,实在不想勉强自己和慕祐昌这种有断袖之癖又生性粗暴的人继续过下去了。

曾经一度,她人生最大的指望就是能有个慕祐昌的孩子,她奢望于倚靠那个孩子让她母以子贵,助她凤临天下,然而,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她怀上了孩子,可还来不及知道自己怀孕,那个孩子就没了。

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老天爷在借着这种残酷的方式告诉她,她走错了。

慕祐昌根本就不是她的良配,她的良配应该是封炎才对。

楚青语在慕祐昌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地握起了她的右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此时此刻,她的人似是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的她对着慕祐昌盈盈笑着,另一半的她嘴角勾出一个冷漠的弧度。

她想要封炎,可是她不会再天真地去乞求封炎的垂怜,在这个世上,利益远比所谓的感情更能勾动人心。

所以——

她打算先把慕祐昌扶起来,她要让封炎看到她的能力,她要让封炎明白她的存在足以为威胁到他……

等到了那个时候,封炎就会知道她的重要了……

她与端木绯,到底是孰轻孰重,封炎心中自然会有答案。

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比权利与地位更能动人心呢?!

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封炎来的;

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尊荣一生,为了成为天下人艳羡的对象,即便是这中间有了些许曲折,但她也不会放弃的。

古语说得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对封炎是如此,对她也是如此。

“语儿,”慕祐昌动作温柔地将楚青语揽入怀中,长臂横在她的纤腰上,“还好本宫还有你这个女中诸葛。”

他温暖的气息将她全身笼罩其中,可是楚青语反而觉得更冷了,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反抗……

她的眼睫又微微颤动了两下,如同那受了惊的蝴蝶般,螓首故作柔弱地下垂,将小脸半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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