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朝窗外阴沉的天空望去,天空中乌云层层叠叠,如同夜晚提前降临,又好似数以万计的士兵兵临城下,天空呈现一片黯淡的灰蓝色。

这时,內侍点起了好几盏羊角宫灯,莹莹灯光照亮了四周,而外面还是暗沉沉的,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

君然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浓了。

他是看透了,他们这位皇帝就是这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既然改变不了皇帝,那就只能换一个上位者了。

总不能让这万里江山的百姓因为皇帝的愚蠢而陷入一片水深火热的人间地狱!

端木宪拧了拧眉,维持着作揖的姿势,头伏得更低了,掩住脸上的凝重。

他对皇帝太失望了。

若皇帝真做了这样的决定,那让以后还有哪个将士敢为大盛拼杀?!

死后,尸身要任敌人凌辱;而活着,则要被当作与敌军交易的筹码!

皇帝这是疯了吗?!

他也不想想,就算是北燕这一次因为大盛交出君然就同意了议和,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皇帝又要用哪个将领和大盛的那片土地去乞怜?

端木宪只觉得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中,浑身上下彻骨得寒。

他与游君集面面相觑地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心有灵犀地都想到了镇北王薛祁渊。

北境原有镇北王府震慑北燕,北燕数十年不敢犯境,却让皇帝亲手毁了。

北境再有简王,抵抗北燕十载,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恐怕没上千也有数百,好不容易才在四年半前令北燕俯首,为北境赢来了难得的太平。

本来,若是皇帝让先简王君霁继续留守北境,又岂会有如今的北境之危,又岂会有君霁的战死沙场,又岂会有数十万的将士与百姓葬身北境?!

皇帝这些年来干下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荒谬,一件比一件让人心寒……

端木宪几人只觉得喉头泛着一股难言的苦涩。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再这么下去,这个国家恐怕真的要覆灭了……

相比众人的凝重,三皇子慕祐景面露喜色。

他本来多少也有几分担心父皇怪他办事不利,担心父皇迁怒到他身上,让别人渔翁得利。

现在他才算是完全放心了。

“父皇,”慕祐景连忙仰首对着皇帝又道,“此事宜早不宜晚,不能让北燕人怀疑我们大盛的诚意!”

说着,慕祐景又大义凛然地看向君然,“简王府几代深受君恩,享尽荣华富贵,如今也到了简王府为朝廷、为大盛做出牺牲的时候了。”

君然没有说话,唇角翘起,微微笑着,他的笑容看来再平常不过。

可不知为何,慕祐景就莫名地生出几分寒意来,他定了定神,对自己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果父皇让君然去北境送死,君然敢违抗吗?!

简王太妃和君凌汐母女俩还在京城呢!

在众人或同情或审视或探究或无奈的目光中,君然巍然不动,云淡风轻。

既然他已经对皇帝失望透顶,那么,无论皇帝再做任何决定,都不能让他动容了。

袁惟刚微微启唇,欲再言:“皇……”

他才刚开口,就被另一个阴柔的声音压了过去:“三皇子殿下。”

袁惟刚瞥了岑隐一眼,立刻就噤声。

岑隐往前走了两步,不紧不慢地从阴影中走出,灯光照得他衣袍上的金线闪闪发亮。

他负手而立,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慕祐景,神情还是那般悠然惬意,仿佛这周围那种紧绷如满弦的气氛影响不到他分毫似的。

“敢问殿下到底是大盛的使臣,还是北燕的使臣?”岑隐语气淡淡地问道。

“岑……督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慕祐景眉头紧皱,不悦地反问道,声音因为激动略显尖锐。

岑隐的喉底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般,又道:“敢问三皇子殿下这是在帮着大盛和北燕谈条件,还是在帮着北燕与大盛谈条件?”

慕祐景怒声道:“本宫为了两国议和日行千里,奔波两地,尽心尽力,岑督主为何话中绵里藏针!”

岑隐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到了皇帝身上,正色道:“大盛要和北燕议和,大盛已经提出了优渥的议和条件,可北燕却直接斩了来使,这就是拒绝了议和之意。”

“如果北燕还想议和,也该北燕派出来使来京城,提出他们的议和条件,怎么能由三皇子殿下来转达?实在是不合情理。”

“岑督主说得是。”端木宪抢在慕祐景之前连忙附和道。

“臣附议。”

其他数个臣子也是迫不及待地连声附议,一片众志成城。

岑隐顿了一下后,徐徐地又道:“皇上,这要是大盛答应了这些条件,那算是答应了北燕,还是答应了三皇子殿下呢?”

岑隐的语气中意味深长,话落后,御书房里静了一静。

不仅是皇帝,其他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深思。

有道是,口说无凭。

三皇子说得这些毕竟是他一人之言,无凭无据。

没有北燕派来的使臣也没有北燕人的书信,甚至说不上这到底是北燕的议和条件,还是北燕想借此除了大盛的大将。

更甚者,如果说这些条件根本不是北燕人的意思,那就有可能是三皇子故意想排除异己。

皇帝的眸子里一点点地变得越来越阴冷幽黯,酝酿起一场风暴。

慕祐景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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