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看来只好从长计议了。”华辰愁眉不展地说道,好像这样做他也很无奈一般。
姬衍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谈判者,人都是会为自己考虑的,可是你上来就提出对你最有利的条件那还让不让别人说话了?当姬衍提出直接武力解决的时候,华辰就是那个“别人”。
“公子真的只带了五千兵马吗?我在和吴王的信中有提到过局势的严峻,盼公子能带领足够多的兵勇,助我平叛。”
“王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种事情华辰还会说笑不成?如若不信大可派人去剡鲁边境查看一番!”华辰脸色微沉,心里不屑地想到:别管五千还是五万,你能在少正倥眼皮子底下点足两千人就算你赢。
顿了顿后华辰平复了一下“愤怒”的心情,一脸无奈地说道:“王上有所不知,我吴国如今也是内忧外患啊。于内,许多将士们奉阖闾为王,即便如今易帜也是阳奉阴违;于外,楚国对我吴国虎视眈眈,而我兄弟二人和越国又有仇怨,可谓是腹背受敌,所以实在没有多少可用之兵,这五千人还是从姑苏城西北大营抽调的城卫军。说句实在话,我现在都开始为姑苏城的安危担忧了。”
“是本王失言了,望公子见谅。”
“无妨,王上也是心中焦虑,我能理解。只是,华辰一直有一言存于心底,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子但说无妨。”
“阳虎和公山不狃等人几乎已经全盘接手了季孙氏的势力,俨然成为鲁国第一大世家了。既然此事已成定局,王上为何还要执着到底是谁在执掌这股庞大的势力呢,真的只是因为仆篡主位为礼所难容吗?”如果说之前华辰一直都是稳坐钓鱼台,的话,那么这个疑惑就是真真切切的了,他在姑苏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姬衍锦袍下的双手紧握,又缓缓放松开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子在曲阜住过一段时日,应该认识紫烟吧?”
“季孙氏的大小姐季孙紫烟?”
“是的。”
“谈不上熟识,但也有几面之缘。难道王上的决定和她有关?”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姬衍虽谈不上什么英雄,却也是深陷于此。”姬衍以手拂面说道:“因为执政大人的原因我才能重返鲁国,所以我刚回曲阜还没继承王位时就去季孙府上拜会他老人家,然后我就遇上了紫烟,一见钟情。”
华辰像个听故事的小孩似的,不插嘴但瞪着一双大眼睛证明他在认真听,姬衍继续说道:“自从与紫烟相识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娶她为王后,与我一同见证这天下兴衰,一同生儿育女,可紫烟对我一直不冷不热。后来执政大人突发恶疾,阳虎等人叛乱,我立即派陆绩率军将一众季孙氏子弟接到王宫中来。
后来阳虎和公山不狃甚至没有与我有任何表示就向东奔赴费城,称霸一方。季孙氏的子弟陆续返回破败的季孙府,只是执政大人身体虚弱,不宜再行奔波,所以紫烟就陪老人家留在了王宫。
经宫中医者诊断,执政大人的病是中毒导致的,而阳虎等人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显然此事就是他们所为。后来执政大人身体虚弱,再加上心中怒火中烧,不多久就过世了。
紫烟因执政大人的去世而茶饭不思,我每日去探望她时都会被堵在门外,直到有一次,她打开了门,对我说只要我能替她爷爷报仇,诛杀了阳虎和公山不狃,她就会做我的王后。”
姬衍不再说话,华辰食指轻轻敲着身前的桌案,随后缓缓起身对着姬衍郑重地行礼说道:“刚入宣太殿的时候是华辰唐突了,没想到王上也是如此至情至性之人。听王上这一席话,颇有些遇到知己的感觉,令华辰心中一阵激动啊!”
“公子言重了,姬衍哪里谈得上“至情至性”这四个字,至多不过是个痴情人罢了。”
“世人之人千千万,又有几人可称得上‘痴情’,王上既然由此心已是不易。若只是我一人,定会回鱼驿领兵,随王上破釜沉舟赶往费城,为了美人一诺,在所不辞,此之谓大丈夫也!只是我受命于王兄,也就不能顺遂自己的心意了。”
姬衍摇摇头感叹道:“家国之事,又有几人能理得清楚。”
华辰十指相扣放于桌案上,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我实话实说吧,本来王兄的意思是让我尽量从中调和,让阳虎等人重新回到曲阜,奉王上为王,解决鲁国内乱,保证吴鲁联盟无差池。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我听说过许多,但却从未见过,这一次我要助王上一臂之力,亲眼见证这份传奇。”
“公子此话怎讲?”姬衍身体微微前倾,有些急切地问道:“可是想到什么良策?”
华辰摇摇手说道:“良策倒是谈不上,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我想既然合王上之力和我带来的五千兵勇,依旧无法直面阳虎等人,那何不联合孟孙氏和叔孙氏?”
姬衍有些颓然地坐了回去,说道:“公子说笑了,叔孙氏和孟孙氏目前都采取观望态度,再说我归国以来对两家的态度并不算好,他们未必肯助我。”
“王上此言差矣,只是危难时刻的抱团取暖罢了,何来谁助谁一说?我就不信他们真的能一直观望下去,至于王上所说的后者,若王上信任我,我可以成为联系您与叔孙、孟孙家的纽带,这样你们各方之间也有个缓冲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