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代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皇宫,也不在原先的客栈里。
她正躺在一个肮脏破败的床榻上,周围的昏暗低矮掩饰不住房屋中的脏乱不堪。她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已经脏到发硬,闻着有一股霉腐与体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江代支起身子,就看到方中锦也在屋子里。他此时正坐在一张破桌边上,一脸沉思地看着江代。
江代脸上忽然飞红,但又立刻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俏脸一板,怒道:“你为什么阻止我?你帮的是琉球王,还是……那个女人!”
她已不再称呼琉球王为父王,说到那个代替自己母亲的女人,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方中锦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帮你而已。”
江代楞愣地看向方中锦,片刻之后又转回愤怒说道:“以你的功夫,你当时要杀了琉球王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你若是真心想帮我,现在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方中锦听了江代的质问,并没正面回答。他反而是平淡无波地问了另一个问题:“码头上那个小伙子,他没有认出来你是郡主,对吗?”
江代被这突兀的问题问的一怔。想起来码头上确实有过一个年轻人,江代还曾把他叫来问问岛上情形。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方中锦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江代随即冷笑一声,说道:“你难道还怀疑我不是什么郡主,骗了你吗?”
方中锦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你那邪门香饼是需要耗费男子精气才能制作吧?”
江代听了这话脸上更是一红,但她立刻用倔强的眼神回敬方中锦,仿佛在说:老娘就是这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方中锦继续说道:“你要制作香饼少不了要用到青年男子。但码头上那个青年男子看着快乐活泼,被陌生女人叫过去也没有一丝防备。而他更没见过一个常在深闺中的郡主,所以不认得你。”
“可见你平时并不虏获琉球岛上的青年,而是不断地在别的海岛上流窜,对吗?”
江代不明白方中锦到底问的什么,点点头也不否认。
方中锦继续在江代面前将自己在心中反复思索的一些事情一点点剖析在江代面前,他说道:“我不知道你同琉球王闹到这一步到底曾有多少恩怨。我不来批评你的往日行事,但也猜得出你其实很爱你的子民。才不愿意伤害他们,是吗?”
江代从未想过自己是不是爱自己的子民这样的事情。她只是自来觉得不该虏获琉球岛上的人,这就算爱民吗?
方中锦又说道:“如果琉球王当场被我杀死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琉球女王了。这里每一个人都将是你的臣民。你可知道吗?”
江代向来与母亲更亲近,从来不将父亲的王位放在眼里。在江代心中,她更觉得自己是个自由自在的江湖人,而不是什么王家贵女。方中锦忽然这么一说,到如醍醐灌顶一般,让江代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其实琉球王只有一个王后,王后也就生了江代这么一个女儿。番邦并无女子不可继承王位的祖宗法典。但是琉球王已近中年,膝下只有这样一个女儿是铁一般的事实。
琉球王与江代本来并不亲近,二人甚少交谈。琉球王更是从不对江代提起什么继位之类的事情。其实他心中总是隐隐期待自己还能生一个儿子,只是恐怕永远也等不到这样的机会。所以江代才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成为什么琉球女王。
方中锦见到江代已从震惊中恢复地差不多了,遍又说道:“如果我杀了琉球王,那个扶桑将军的女儿恐怕也会立刻被你杀了泄愤。而你们琉球国将从此便会陷入战争之中。
本来联姻必然是扶桑为了拉拢你们而使出的法子。但是你若给扶桑一个出兵的好借口,拉拢又怎么比得过占领好呢?到时候民不聊生的,可都是你的子民啊。”
江代也知道方中锦说的句句属实,但她还是倔强地说道:“对不起了圣人阁下,我不是你这样的迂腐之徒。在我眼里还是杀掉琉球王最重要。既然上天没有生我一副善心肠,我又何必去管别人是否被火烧水淹呢?”
方中锦知道江代说的全是气话,他无奈一笑,又调转话头说道:“其实你那个香饼的作用无非两个:提升你的内力和控制男人的想法。
但你难道不知道武当派的功夫有多博大精深吗?你身在宝山不知苦心修习,反而要借助什么歪门邪道。以你现在的刻苦程度,把这些邪门心思都花在修行上,反而更能助你在武学上有所精进。
至于控制男人想法么,你也完全不需要。如你这样的容貌性情,本来就是所向披靡的。还需要什么旁的辅助?”
江代听了方中锦这一通话,也不知道他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这臭小子不论要说什么,多半要装模作样半天,这一点江代早就已经领教过了。她便直截了当地问方中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方中锦轻轻一笑,像是这昏暗房间中的一点微光,只听他说道:“你若是肯答应我不要再用什么暖香饼。我第一助你除去琉球王。第二让你赢取琉球民心,顺利登上女王宝座。第三包你琉球民众一世太平,不被扶桑所扰。你看如何?”
江代听了方中锦这话,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柔和温暖之感来。就像春日降临,冰雪消融一般痒痒酥酥的。她愣了半晌,最终只是朝着方中锦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