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在摩揭陀国的记载没有流传多少,不过我在那的经历可一点也不比在帝辛身边时的平静。”玉藻前说起了不为人知的往事,“摩揭陀国周广五千余里,土地肥沃,风俗淳朴,崇尚佛法,有伽蓝五十余所,僧徒万余人,多宗*乘教法;复有天祠数十,异道亦多。简而言之,当时的摩揭陀国便是佛教大国,当时有许多所谓的在世佛陀住世。”
“可斑太子却是当时的一个异类,他不信佛,或者说他内心并不信佛。后世对他的记载甚少,便是因为他们觉得他是摩揭陀国历史上的一个污点。那时他在街头巡视之时与我相遇,即刻便接我入宫,不顾其他高僧大师臣子阻拦,封我为王妃,我当时的名称为华阳天。当时有许多佛陀识破了我的身份,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是斑太子却是一个劲地保我,不惜与这些当时的强大势力决裂斗争。”
“你怎么样?”安倍晴明问道。
玉藻前面露痛苦之色,道:“因为魂魄受损,许多记忆已经模糊了。”
听到“魂魄受损”这四个字,看着玉藻前那痛苦之色,安倍晴明不禁心中一痛。因为他正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只记得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很多寺庙都被斑太子血洗了,他的地位也受到了动摇,国家四分五裂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夜斑太子秘密将我送出境外,之后有许多秃驴来追杀我。我无奈,只好再次逃回熟悉的华夏避难。在此之后,我只敢躲在深山中修炼己身,即便如此,仍有许多人想来拿我性命。或许又只是单纯地占有我,谁知道呢!毕竟我在华夏早已声名狼藉,沦为比青楼女子更加低贱的万人骑货色了。”玉藻前虽然说这话时很平淡,但安倍晴明却知道她的心在滴血。
他很难想象,几百年的被人追杀的逃亡之途到底有多少坎坷,他有些心疼。
“不过毕竟是尝过了人间的味道,在深山老林里的那种生活我已经无法习惯了。初唐之时,日本派遣使者吉备真备到中国来,我便溜进了吉备真备的船里到日本来了,希望在这里能过上新的生活。”接下来的玉藻前的话渐渐的和安倍晴明所知的就能对上号了,“我幻化为小女孩,名为藻女,为武士坂部夫妇收养,也是希望能够重活一次。但是18岁时那年我被钦点入宫,成为鸟羽上皇的女官,并赐名玉藻前。
天皇很宠爱我,但他的身体素质每每与我交欢,便会元气大伤,身种妖气。这是我也无法改变的事,因为有前车之鉴,我也不敢再把修妖之法传授给他,也不敢和他说起自己的身份。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对不起,我对你过去的经历——”安倍晴明望着意有所指的玉藻前愧疚道,“一无所知。”
“我遇到的三位君王都很宠爱我,我也很享受他们的这种宠爱,想依附在他们的身边,享尽人间欢娱。我以为那就是爱。”玉藻前顿了顿,直勾勾的望着安倍晴明道,“直到我遇见了你。”
“抱歉。”安倍晴明瞳孔一缩,但除这二字之外,他无话可说。
“你是那样的不同,不同于帝辛的霸气,不同于斑太子的温柔,不同于天皇的贴心,你和世间的男子都不同。初见你时,你也是今天这副打扮,温和自信,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事都影响不了你一般。”玉藻前毫不掩饰地倾诉自己的爱意,“我不得不承认,世间的确有一见钟情。见你的第一眼,就有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亏我还想方设法地想接近你,而你呢,却以此设下圈套,就等我傻傻地跳进来?”
“除妖是我辈之使命,除了抱歉,我无话可说。”安倍晴明攥紧了拳头,说道。
“除妖?你不就是个半妖?后来我才知道这亲切感从何而来,原来你的母亲不就是我的同族!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就不相信你对我没有半分感觉!”玉藻前厉声喝道,“你是如何狠下心,当中戳穿我真身,率几十万大军来围杀我的?又是如何狠下心看着他们让我长箭穿肚,人头落地的?又是如何狠心将我魂魄禁锢在杀生石上的?你是如何这么狠心的?”
面对玉藻前的声声质问,当时的情景又跃然浮现在安倍晴明的脑海之中。
当时玉藻前的九尾之能已经开发出一些了,即使是一丝上古九尾之能,也不是凡人能够抵抗的。即使是八万精锐之兵,在甫一接触时,也是伤亡惨重。安倍晴明不得不承认,当时利用了玉藻前对她的感情,使他露出了破绽,最终成功灭亡了他。否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或未易量。
现在想来,他的确如玉藻前所说,是如此的铁石心肠,绝情绝义。
“所以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来赎罪了,来了断这一切。”安倍晴明回道。
至于他是如何转世,成为一千五百年后的阴阳安倍一族之中,他也是没有半点头绪。在他印象中,他自阳寿已尽之后,便堕入了一道白光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便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所包裹,之后顺理成章地从娘胎之中出生,而前世的记忆都还清晰可辨。
即使他惊采绝艳,涉及到宇宙至深层次的轮回法则也不是他所能参悟的。
他只感谢上苍重新给了他这么罕有的一次机会,让他能重新和玉藻前重逢,做一个了断。
“那些事我如今也已经不在乎,是我罪有应得。我只想对你问一个问题——”玉藻前直视安倍晴明的双眼,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