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可能？”自言自语的质疑并没有丝毫实质性的意义，反倒是将心中那抹掩饰不了的绝望展露的淋漓尽致，妇人，母亲！衰弱的身体一瞬间垮掉了，不，衰弱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饱受摧残。
周围人或许是在冷言碎语，但是此刻那一点点细微的杂音反倒是一种异样的感情，怜悯的气息无论何时都刺鼻的让人想要呕吐，伪善或是真知？对于林浩而言并不难辨别，但是林浩心底某个声音更自然的希望他选择后者！
“不要！不，请你救救他，拜托了！一定要救救他，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像是突然爆发的熔岩，嘶哑的吼声悲哀无比，一直垮在地面上蜷缩的身体，像是得到了助力，竟然瞬间的站起。
周围人隐约猜测到了那个人在这场闹剧之中扮演的身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理解那个男人，那种声音之中携带着的自然的期盼，那是让林浩熟悉的，寻求救赎的目的，那双眼睛正这样述说着。
他很不顾一切的跨越了人群，走过了妇人的身旁，最终站立在那个拥有着“权威”的法则的女人身前，视野在扫过那个血色染满衣物的男子时，明显的歉意也抵不住那低头时的不敢接触，两个男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用各自的方式，在这一刻充斥陌生者的冷漠。
牵动所有人视觉神经的发展趋势，那个走到叶晓芸身侧的男人，却并没有得到叶晓芸的正眼想看，她察觉到了事情的发展走向，但是刻意的用这样的举止表达出了她心中某个抵触和坚持。
男子对于叶晓芸的抵触并没有丝毫可以称得上愤怒的表现，他的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看样子是在犹豫，但更多的是思考解决方式和开头的话语。
没有预兆，男子的膝盖像是被锐利的箭击中了，无力支撑上半身重量的他弯曲了，很干脆的一条腿跪在了地上，紧接着独木难支的另一只腿也步入后尘！他是做出了选择，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来引起叶晓芸的关注吗？
面对这个向自己寻求答案的男人，叶晓芸之前对伤者和“死者”还能表现出来的一切柔情，在转头看到他的面貌的时候，瞬间的转化成了寒气森森的冰冷，这种转变很突然，让能够察觉到的人都不清楚为什么。
“是你开的枪？对吧？！”并不能算得上是疑问句的语序，而是很明显的已经有所确定的判断，而这低沉的声音不大的回荡在周边，听者皱眉紧蹙，妇人的黯淡双目之中似乎又集聚了一丝光芒，黝黑色的邪恶在搅动。
他没有回答性的语句，但是面对那双逼近真实的眼睛，他没有掩饰自己心中那一丝侥幸，亦或是罪恶感的点头了，很轻微的点头，他在试图抗拒，他在试图从当时的回忆之中寻找可以让自己逃避的理由！
“那个孩子的死亡，是你的错！对吧！？”语气更加的冰冷，也更加的加重了声调，也更加的咄咄逼人，她依旧是那样的难缠，没有犹豫的探求别人最不想谈及的方面！
他的侥幸开始彻底的泯没，罪恶感狂暴的上涨，头颅低的更深了，就像是听从老师教诲的学生······所以，这一切是不对的！学生时代的点头颔首，似乎是最初的谎言的原罪！
就算是学生，也并不一定真切的意识到错误一样，他只是迫于形势的低头，他企图用这样不靠谱的，没有意义的举止来让人原谅吗？小孩子气，真的太小孩子气了！
林浩抱着手里那摊即将被残酷的时间收敛的生命，并没有跟酥软的烂肉有什么区别，人死之后，毫无意识存在的他们，身体和死去的牲畜有什么不同！
即便是自己，林浩也并不以为和猪狗相比有何高贵，万物的灵长？食物链的顶端？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卑心理是正常的，这样的想法或许更是畸形变态的，但那又如何？
“你······是警察？对吧！”叶晓芸第三次询问，相比于冲击的第一击，击灭的第二击，这最终抹杀的最后一击彻底的不给人反抗了，她将那个男人最后的遮羞布轻易的剥离。
周围哗然声起，可想而知，这个突然炸裂开的消息对于他们而言占据了多么大的冲击，原本有所异动的想要从地面上爬起的妇人也是有一瞬间的动摇。
他艰难的抬头对视着叶晓芸，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清楚这件事，但是他从那双眼睛之中看到了尖锐的厌恶，他知道无数人在等待着他的答案，头上冒着冷汗，艰难的哽咽了喉咙，一旦他承认，将会有无数人·······后果是可以预见的，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清楚，因此他选择了沉默。
沉默是极具威慑力的另类压迫，他头上冒着更多的虚汗，周围人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和有意无意的看热闹的笑容，只有那个妇人，恶毒的双眸，复仇之火不会有丝毫的陨灭。
她只是在等，等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可以理直气壮的发难的时机，过度的疯狂让她此刻有了一丝冷静，她的眼睛甚至于扫过林浩身旁沉睡的枪械，这一点，林浩并没有看错。
凝滞的空气之中，罪恶感不断的上升，职业的背德感是怎么样的？林浩对于最终那个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同样感兴趣，但是很可惜的是，时间不够了。
低头将耳朵附在幼童薄弱的胸口处，微弱的心脏跳跃声还在一点点的沉寂下去。能够被他灵敏的听觉称之为“细微”的心跳甚至于叶晓芸都已经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