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夫的心中充满矛盾,他既无法判断主事人所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对方和人类这边各有怎样的筹码,而当双方达成交易之后,又会引来怎样的后果。而且,他可以是一个杀手,亦或者是一个研究人员,可以夺取人命,也可以研究出一些对人有益的东西,然而,拯救世界?很遗憾,他不仅从未做过,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这本事。即便如此,当这条路明摆在他的面前时,无论他用多少理由去说服自己不要理会,也有一种不得不去做的冲动——因为,病院里似乎真的再没有比他自己更合适的人选了。如果他不答应去做这件事,那么,又有谁会去做呢?做了的话,也许看不清结果,也许同样是让人绝望的,没有余地的,但不做的话,不作夫自身的逻辑就已经告诉了他一个让人绝望的结果。

楼下那异常的动静是如此的步步紧逼而来,身边的门后,诡异的深红月光也在持续攻击人们的神智。无论前路还是后路都难以让人看到希望,他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埋身在那浓郁的阴影中,而他的内心也和他的身体一样,已经缩到了一个再也没有后退周旋余地的角落里。

——我知道,我知道,我必须去做。

不作夫的内心中有这么一个声音,在他那膨胀的思绪中,也显得格外的清晰。那要去做一件谁也无法代替的事情,要去做一件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仿佛在这个时刻,整个已然面临崩溃的世界或许仅存的光,全都聚焦到了自己身上。

——这只是错觉,这只是错觉,不要被骗了,你不是特别的,不是不可取代的,不作夫。

同样有这样的心声在不作夫的理智中回响,在那不断漫游的杂念中,就像是利刃一样劈砍着那让自己心悸的冲动,以及那不断澎湃的情感。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样可怕的体验中,领会到了一点:原来自己也不是没有梦想,没有渴望,没有冲动的机器,在经过那么多年后,不,应该说,在度过了那冰冷的孩童时代后,自己竟然仍旧是一个充满了可笑、幼稚、如常人般愚笨的梦想的人。

——我想成为英雄。就如同在故事中,那些在最终时刻去舍身挽救一切的主角一样。

不作夫对自己的感悟异常吃惊,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他在过去并不是没有类似的生死一线的经历,甚至连不禁去回忆过去的濒死体验也有过,可是,在那纷纷扰扰的冰冷灰暗却又没什么特别的人生中,他只是愈发感受到自己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稍微不走运了那么一点罢了,而这个世界上,比他更不走运,比他的人生更加凄惨的家伙比比皆是,而如同故事情节般的人生,也在他人之间比比皆是。人们常说,现实比故事更加荒谬,他倒是深有体会。

正因如此,他才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故事性的一刻。自己的生,自己的死,本应都是平淡无奇的,他愿意接受,可是,事实似乎在证明,自己终究要面对的,似乎比自己所认为的还要离奇。就连自己的本质,也和自己过去所认为的有那么点不同……不,不仅仅是一点点,而几乎是相反的。

他不禁要怀疑,这真是自己的冲动,自己的渴望,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欲求吗?

“也许还有其他办法……”不作夫对自己喃喃自语。

这时,主事人继续说了:“你们没有选择,我也没有,你看,之前我说过天台可以逃生,但结果是我错了,就算出现的异常不是那种红色的月光而是别的什么,我们也别想执行既定的计划。天台的四周都被围起来了,我也是进入之后才意识到这个错误,可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的你们,不正意味着,这种无意识本身就是一种异常吗?我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或许已经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只是我们至今都还没有意识到具体是什么。”

“……”不作夫必须承认这句话有道理,但他还是问到:“这和你不亲自去交涉有什么关系?”

他刚说完,就听到楼下又一阵巨大的动静,发出的声音比之前听到的更加真切,也更加让人无法仅从声音去想象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ketelili……ketelili……ketelili……

两人都隐约听到了这样的声音,“ketelili”只是他们脑海中形成的感受,但是,其实人类无法完全正确地用声带发出,或者在脑海中模拟出这个发音。

“……这就是原因,我们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某些错误决定让它出现,并且让它成长了。”主事人的表情变得严肃决然,“我必须去引开这个东西,制造一个可以让你逃离的通道,但是,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希望你可以在我被杀死前,拿到我需要的东西。”

那可怕的声音不断变得清晰,不作夫现在可以从声音中去想象那东西有多大,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些更形象的影子:那是如同凝胶般柔软的,如同粘液般湿嗒嗒的,充满了粘性和可塑性,但又并不固定成某种形象。这个东西蠕动,爬行,任何角度都无法构成攀爬的障碍,任何缝隙都可以钻进去,甚至于,不仅仅是常识中物体和物体之间的缝隙,而是一些接近“缝隙”的概念。这个怪异的东西平时是无法被人观测到的,因为人们所能认知和触碰的世界只是宏观意义上的“世界”的一个角度,而它正好就在另一个角度中。而当它从“缝隙”中穿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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