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看她盯着甪里临深半晌未动,急声催促她:“你愣着干什么,快点看啊。”
温凊手指按在他手腕上,脉象洪大,为热盛之相,看他面色,必是中毒所致。事不宜迟,温凊立刻写下药方:升麻三钱,生石膏五钱,黄连三钱,当归四钱,生地一钱,丹皮三钱,焦栀三钱,芦根三钱,蒲公英七钱,紫花地丁七钱,山豆根五钱,连翘五钱,大黄二钱。
写完交给隐:“去抓药吧,抓来告诉我一声,我来熬药。”
隐立刻转头让明去抓药,明轻功好,没过多久就抓来了药,温凊提了药包出门,隐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照顾甪里临深。
温凊坐在炉子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煽动的火苗,火光映在她沉静如水的脸上,于地面投下一道孤寂的影子,忽明忽暗。
甪里临深的世界很危险,是她想象不到的危险,今日这样的情况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她刚刚为他把脉时发现了,他身上不止一种毒,而是多种□□混合所致,否则他不会昏迷不醒。这个人到底多能忍,才能任这些毒素存在于体内这么多年不理不顾,而他又是以怎样坚若磐石的意志来承受这种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剧烈痛苦至今没被身边的人看出来的。
炉子上药罐里的药“咕噜咕噜”沸腾个不停,温凊说不清此刻的感觉,又酸又胀,像是吃了口还未成熟的果子,苦涩得让人眼泪都掉出来。
也许就在他和她说话时他便在忍受这种痛苦,偏偏她还一无所觉,让他淋了雨在马车里等了她这么久。若是没有受寒,他的毒性不会发作得这般猛烈。只要想到这一点,温凊的心便狠狠揪作一团,被扑涌而来的内疚装满。
“嗞!”
汤药溢了出来浇在火中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温凊纷乱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赶紧端了药回去。
待甪里临深喝完药已经折腾了大半宿,天色都要大亮,直到温凊开口道了句已经没有大碍,众人才松懈下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
隐眼下乌青一片,打着呵欠走过来,语面色略微不自然,语气僵硬地道:“温姑娘累了一夜,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就好。”
温凊谢过她的的好意,看着甪里临深摇了摇头:“我是个大夫,病人没有苏醒之前我不能离开。”
隐噎了一下,道谢的话卡在喉咙里,冷着脸道了句:“随便你!”便走到桌前坐下不再开口。
温凊与她相交不深,只在小山村有过一面之缘,再次见面就是她撑了把伞来接甪里临深,但她当时并未注意到她。现在两个不熟的人因为甪里临深被迫待在一个屋子里,顿时相顾无言。温凊很少有朋友,真正称得上是朋友的只有阿泽一个,一来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接触的机会比旁人多些,二来阿泽向来性子急,见不得她慢吞吞的,从小到大都是他主动来招惹她,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悉了起来。
隐不说话,温凊自然也是不会开口,她默默看了会儿甪里临深,再次替他把了脉,确定他毒性已经被压制下来暂时不会再发作,终于熬不住困意,靠在床柱子上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