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霜玉在会上兴奋地告诉大家,尹靓的态度相当明朗,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众人感到胜利在望时,坐着轮椅的尹靓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背后站着郑重。
“那房,我不卖了。”尹靓语气平静,却像在会场扔了一个炸雷。
连老道的李霜玉都无法控制自己惊异的情绪,“啊”地叫出了声。
说完,尹靓示意郑重推她走。
郑重分明看到,包括霜霜嫂子-这是他对李霜玉的叫法-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有话要对尹靓说,就这么离开,显然是不合适的。
见郑重站在那里没动,尹靓出声了:“呆着干嘛?走呀!”
郑重突然来了句:“走什么走?你把话给人说清了吗?”
尹靓没想到郑重会在这种场合这样怼自己,一时无言以对。
郑重不推车,她就走不了,除非她站起来自己走着离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是打算“将装瘸进行到底”呢。
局面就僵在那里。
郑重面无表情地站在轮椅后面,像个兵马俑。尹靓表情尴尬地坐在轮椅上,好似拴了链子的小猴。李霜玉等一众,则如同一群神态各异的阿罗汉。
还是李霜玉打破了沉默:“咱们的会先开到这儿吧,大家各自去忙。靓靓,小郑,你俩进来,一块儿聊聊。”
她这一番话,可解了尹靓的围,否则她不知道今天该如何下台。
她在心里涌起一丝对李霜玉的感激,眼下这事也提醒他,对郑重的态度,务必要把握住分寸。
本来,人家跟自己就没有明确任何关系,甚至人家对自己可能始终就没有产生过想法。连蒙带骗把人家哄来陪自己到东北,郑重已经算给足自己面子了。
带郑重来东北,有和秦钰一较高下的意味,当然也是希望这样做,能有利于培养和增进俩人之间的感情。假如自己把握不住分寸,势必会让本来就缺乏基础的两人关系,变得不可收拾,那可就事与愿违了。
和郑重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当然,还得加个限定,那就是,和郑重在一起“做同事”的时间不算短了。对郑重的性格,她不能说不了解,但也不能说很了解。
今天郑重的表现,就是典型的“蔫豹子”性格。过去,无论尹靓怎么逗他、耍他、撩他,他都采取一种方式:忍。而刚才,他终于忍无可忍,当场发作,让从没见过郑重对自己恼怒的尹靓,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乱了方寸。
所幸李霜玉及时介入,姜还是老的辣,随意几句话,就把僵局化解了。
与会的人边轻轻议论着,边次第离开,只留下李霜玉在那里。
众人走散了,尹靓抬头用恳请的目光看着郑重,郑重面不斜视地把她推进会议室。总算保住了面子,尹靓松了口气。
没那么多人了,她觉得轻松了许多。不过,要是李霜玉问起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自己该怎么说,她一时也没想好。
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是我的房,卖不卖在我,你总不能逼着我强买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笔交易不成,那她尹靓在北京的住房梦,可就遥遥无期了。
可跟对爸爸的情感来说,那又怎样?
这些,都是尹靓脑中闪过的念头,还是听听李霜玉怎么说吧。
说也奇怪,李霜玉并没有顺着刚才尹靓的话头往下说,而是半开玩笑地点评起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来:“你说这八零后九零后都是怎么长得呢,一个个都那么水灵帅气,不,你俩格外好看,比别的的八零后九零后还好看。你们都怎么长得呢这是!咱中国人变得更好看了,就是从八零后开始的吧?营养好了,卫生条件好了,也都爱运动了,人就长开了。我们七零后,包括再往前,有一代算一代,都比不了你们。我们那会儿,从小到大,班里,街坊邻居,偶尔有个长得俊的,那可稀罕了……”
她没想到,尹靓在这儿插了一句嘴:“您肯定是那偶尔有个长得俊的吧?”说着,尹靓还坏笑了一下。
李霜玉明显感到,尹靓说这话时非但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不见外,或者说是想要亲近的表现。这让她心里愈发感到宽慰,说话也更有底气了。
“瞧靓靓这会夸人劲儿的!我嘛,勉强算吧。外人都说咱东北人长得好,其实你看看我们这个岁数往上的,也就那么回事……”
郑重这会儿不甘寂寞,也来了一句:“霜霜嫂子,您想夸我们,可也不能无视唐大帅哥呀。他也是您这个岁数的,跟您一样,他长得也不是‘就那么回事’吧。”
尹靓接道:“是啊,论起唐总和嫂子的颜值,跟什么岁数的比都不差。”
李霜玉暗喜,知道这里有机会了,马上道:“快别说我们,都老么咔哧眼了,你们小两口才是青春靓丽呢。”
听李霜玉说这话,郑重没应茬,尹靓搭腔了:“什么呀您说的?哪儿有小两口啊?您别搞错了。”
话是这么说,语气分明带着欣喜。
李霜玉趁热打铁:“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搞错?这不明摆的吗?”
郑重大概觉得不说一句不合适了,便说:“嫂子,您真的弄错了。”
郑重的这句话,却惹的尹靓不高兴了,她不易察觉地白了郑重一眼。这没逃过李霜玉的“法眼”。
她冲着郑重道:“靓靓是我们这旮远近闻名的小美女,学历高,人也好。原来我一直想,谁能配得上我们的小靓靓呢?打看到你的头一眼,我就知道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