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哥!咱们走!”
李小妹挽着杨籽的手臂,同杨籽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一直默默地走。走了三、四公里的路程。
杨籽觉得有点头晕,就在一处树荫的草皮上坐下。不远处有三两对看似恋人的打工男女坐在草坪上。
李小妹依旧乖巧地挨着杨籽坐着,默不出声。
杨籽脑海中回荡着二姐电话中,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句话的语气。
二姐是没有理由骗自己的。当初自己没认识燕子前,二姐已经认识燕子两年了。是二姐主动要把燕子介绍给杨籽的。以二姐大学毕业的文化修养,如果不是真被气住了,不至于对自己这样说话。
杨籽觉得是燕子真的没抵住诱惑,变了心。虽然杨籽之前也经历过一段几年的暗恋、一段被同情的不算恋爱的交往,还有少不更事的青春萌动。但是和燕子的两年多的相处,可是彼此奔着终老今生相处的。
这个社会,人他妈的是最容易变心的动物!
杨籽觉得二姐说得对:很快二十三岁了,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能再像小年轻所谓的失恋那样:痛不欲生,寻死觅活的了。
这是打工的场所,生存的田地。不是学校。所谓的失恋,可以醉几场,哭几场,闹几场;有同学挚友的陪伴关爱,有老师的爱护谅解。在这里,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就意味着分分钟钟的失业。……
“小妹!几点了!”
“一点半!”
“走!咱回去。到厂门口小店吃饭!”
……
杨籽和李小妹坐在工厂附近的小吃店里,点了三个菜,一人要了一瓶啤酒,慢悠悠地吃着。不时看向人来车往的马路。
两只土黄色的成年本地田园犬,在店门口的绿化带草坪上追逐嬉闹。
没多久两只狗一前一后朝马路对面走去。
这时候悲剧发生了。伴随“砰”的一声巨响和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飞驰而过的出租车,把走在前面的大黄狗撞飞两三米高,然后重重地摔在马路中央。
“啊——!”
李小妹大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
“撞人了?”
饭店老板也惊慌地跑出店外察看。
杨籽和李小弟也起身走到草坪上。附近店铺听到动静的人都跑向路边。刘虎也从厂门内跑到路边。看了一眼不是撞人,是撞了狗,又很快返回门卫室。
另一只黄狗在惊恐了数秒后,发疯似的围着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黄狗,捶胸顿足般狂跳着,惨烈地嚎叫。
出租车司机把车慢慢的停在路边,打着双闪灯。在车头察看了一会儿,又返回车内。活着的黄狗用嘴脸拱动着躺在地上的同伴的头脸,不断哀叫。
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似乎觉察到并没有狗的主人立刻找上前,快速拿着一个棒球棍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蛇皮袋,跑向路中间的两只狗。
哀叫的黄狗,发现了靠近的出租车司机,猛然“汪汪”地扑向他。吓得出租车司机丢下袋子,慌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棍子,逃进驾驶室,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
黄狗狂叫着追着出租车跑了二三十米才停下。
观望的人群轰然大笑:
“哈哈!他妈的!还想拿回去吃狗肉。”
观望的人群慢慢散去,各忙各的事。杨籽和李小妹坐在草坪上。
活着的黄狗趴下身子,把脖子枕在被血染红的、倒在地上的黄狗脖子上。不停地抬头朝天嚎叫几声,又低下头低吟。
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任凭过往车辆刺耳的喇叭声鸣,全然不为所动。车辆只能绕开缓行。……
有辆人力三轮垃圾车,在路边停下。男清洁工拿着一把铁锨走过去。活着的黄狗立刻呲着牙,弓起身子。清洁工站在边上看了几分钟,然后摇摇头,骑着三轮车走了。
“哥!进店里坐吧!”
……
杨籽和李小妹静静地坐在店门口,望着卧倒在马路中间生死绝别的两只黄狗。
阳历十月的东莞天气依然严热,秋阳似火。黄昏时分,或许因为伤心过度,或许因为炽热的水泥马路的熥烤;那只活着的黄狗,已经没有了声息。
杨籽拿了瓶矿泉水走过。在黄狗的嘴边慢慢倒着水。黄狗没有伸舌头接矿泉水。而是用迷糊的泪眼看了几眼杨籽,又闭上眼睛,浑身抽搐。
杨籽用手掌抚摸几下黄狗的头,它又微微睁开眼睛。杨籽一手抓住一只黄狗脖颈的皮肉,躲着缓行的车流,把它们提到靠近工厂路边的草坪。
杨籽让小妹到门卫室找刘虎,拿回了一把铁锹和几张报纸。杨籽在一棵芒果树下,挖了一个坑,铺盖上报纸,把那只因车祸而丧命的大黄狗,埋葬在那棵村下。
李小妹从小饭店里拿了两个鸡腿,端着一碗水,摆在另一只趴在埋着同伴的土堆上的大黄狗面前。
……
第二天张明告诉大家:趴着土堆上的那只大黄狗,半夜起了身,喝了水,并在那棵树根处撒了一泡尿,跑走了。
后来将近一年多的时间。值夜班的新、老保安员总会议论说:经常能在半夜,看到一只大黄狗,跑到那棵芒果村下,“汪!汪!汪!”叫三声;在树根上撒一泡尿;然后跑到丝花厂的门口,冲着站在门口的保安员,摇了几下尾巴,随后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