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双目含泪,风辞“噗通”一声跪在床榻前。
步幽见其如此,方道:“一年前娘便跟原氏说了,等过两年风波平息了,你也长大成人了,便去找琴约,凭信物与她相认。这帛画是为娘亲手所画,斜裁成了两半,你执含‘约’字的一半,她执含‘风’字的一半,两半幅画合在一起,便是完整的‘喜上眉梢’图。”她又从身边拿出一个药囊,递给风辞道:“这个药囊也是四年前给你定亲时,原氏赠予我的,她见了定能认出来。这两样物件你要妥善保管,等找到了小约,便娶她为妻,保护她,善待她。记住了吗?”
风辞不答,步幽知他性子执拗,又加重语气问道:“可曾记住了?”说罢忍不住干咳了一阵。
风辞赶忙去帮她顺气:“记住了,娘亲放心。”
“好,”步幽虚弱无力道,“把药拿过来吧。”说了这许久,她甚是疲累。
“药凉了,我去热了再给您端过来。”风辞说罢起身端着药碗往刨除走去。
第二日,步幽便驾鹤西去了。
如今回忆起四年前娘亲的嘱咐,言犹在耳,然慈母却已长逝,风辞内心满是揪痛与矛盾。他将帛画重新放回木匣内,封好,置于卧榻内侧。他不会违背母亲遗命,却也不想就此娶琴约为妻,为今之计,只得先让她做随身侍女,保她无虞。
夜色渐浓,风辞伫立在房前玉阶上,往琴约住的耳房望去。殊不知,此时琴约也正在房内对着她包袱里的药囊深思。
“娘说凭药囊里的绢条可以找到为爹洗刷冤情的线索,可是就算找到了证据又有谁会受理呢?若是当年的主谋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先一步杀人灭口。”琴约喃喃自语,“我一介奴婢,要杀了我都无需费吹灰之力,为今之计,得先找到可以帮我的人。”
不由地,她又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夫: 梁国公夫人当年能帮我和娘亲逃走,势力肯定不小,应该能帮得上忙吧,不过人家现在肯不肯认这门亲事还难说。
念及此处,不觉有些灰心丧气。转而又想到自己如今是隔壁这位风三公子的奴婢,不知他是什么身份,不过他是佘家的贵客,身份应该不低,兴许以后可以求他帮忙。
一时间,琴约感觉茫茫前路上仿佛多了一道亮光。
次日清早,琴约双手端着洗漱用具,走至风辞房前,见骙业笔直地立在门外,上前问候一声,便欲敲门,却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挡住了。她侧头望着骙业,不等开口,便听得他道:“公子还未起床,不能打扰。”
“哦,那我等会再来。”琴约转身要走。
“昨夜公子吩咐了,你不必干婢女的活。”骙业又道。
“啊?”琴约微微惊讶,“那我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等以后听公子吩咐。”骙业道。
“这样啊,明白了。”琴约点了点头,又问,“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
“那好,我先回房。”琴约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风辞此刻早已起床穿戴好,只是还不知如何与琴约相处。他不愿让她做下人的粗活,却也不想接受她为未婚妻,稍有些心烦意乱,坐在几案旁胡乱地翻着书。
而另一处的闺阁内,佘锟的爱女佘婳此刻也十分犹豫:“绣鸢,你看我是穿这件紫色襦裙好还是这件蓝色的好?”
“唉呀姑娘,你长得这么标致,穿那件都好看。”绣鸢见主子换了好几身衣裳了还没打扮好,她都看得眼花了,“再不出门,好布料都让别人买去了。”
“知道啦,就你个急性子。”佘婳无奈地瞥了小她两岁的贴身侍女绣鸢,递给她那件紫色的襦裙,“快帮我更衣吧。”
绣鸢弯眉一笑,赶紧去给她更衣。
佘婳人如其名,长得眉目如画,性情娴静美好,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更是如亲妹妹一般。
梳妆穿戴完毕,主仆二人便往大门走去,车夫早已套好马车在门外等候。刚到前庭,便见叶管家领着一个英俊的男子朝这边走来。
管家见了佘婳拱手作揖:“姑娘早。”
“嗯。”佘婳趁机打量了那男子一眼,见他目不斜视,却显得有些着急似的,也没有多问,便与绣鸢径自出了大门。
见她们走了,那男子道:“表舅,快点带我去找小约啊!”
“急什么?再急也不能没了规矩。”叶管家边说边带他走向风辞住的房间。
远远看见骙业侍立在门外,叶管家上前拱手道:“骙护卫,我这表外甥找小约姑娘有点事,还挺紧要的,烦你通禀一声。”
正在耳房内百无聊赖的琴约听见叶管家的声音,又听见是他表外甥来了,立即想到平钦:他怎么来了?难道娘亲出了什么事?
她不等骙业通报,径自打开房门,迈了出去,一看果然是平钦。她快步走过去,急切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约,”平钦紧缩浓眉,扶着她肩膀,“昨日上午,牟巨材去你家过礼时,发现你逃走了,当即把原婶婶扣住,关在他家柴房里,还派人到处贴了榜文,要你五日内回去和他成亲,不然……就要将婶婶毒打一顿。”
“什么!”琴约惊愕不已,她和平钦心里都清楚,说是毒打一顿,其实怎会那么简单轻饶,牟家仗势欺人的恶名早已人尽皆知,哪怕把人打死了,也没人管,连官府也不敢过问。
“小约!”平钦见她呆愣着,轻轻晃了晃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