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姜妲与朝官都受不了这人吹毛求疵的要求与十二个时辰盯着纠正行为规范的毛病才一致投票将他投出了伊邑,派遣他来歧姑整顿吏治民风。此举算是明贬暗褒,外放为官看上去像是惩罚,但歧姑只要稍有起色这功劳便跑不了了,之后升迁的机会比做御史官时更多。
“听说你被他抓过,可有此事?”萧琅也认得“刺儿头”。犹记某日她在街上买了小点心,正要往嘴里塞时却与“刺儿头”迎头相遇,“刺儿头”眉头皱得紧紧地盯了她好一会儿,见她毫无悔过之心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了句“王师怎能这般”。
容宣尴尬地轻咳了声,“倒也不是甚大事,有一回我与长乐君在‘容与逍遥’饮酒,长乐君醉酒失态倚在了我身上,他便告我二人不知廉耻……”
“噫~啧啧啧……”萧琅啧啧称奇,脸上露出个“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的表情。
“还有一回我去妓馆给龙非报信儿,不料尚未进门便碰上了他,龙非掩面跑了,我却担上个轻浮放浪的名头,真真是冤死了!”容宣恨不能用蚌夹“刺儿头”和龙非的脑壳,他没好气地啐一口,“龙非这小子,出了事跑得比兔子还快,竟还知道遮脸,这种事怕是没少干,龙上将军还是打得轻了……”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巷外好些人急匆匆地跑过去,口中嚷着“新县令打旧县令了”,言辞间高兴得像是听闻谁家婚娶赶着去看热闹一般。
“走!看热闹去!”萧琅闻言便拉着容宣兴高采烈地跟了上去,嘴里喊着同旁人一样的话,像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容宣本不想去,万一被“刺儿头”认出来怕是又要听他唠叨许久,说甚行为不端、衣着不整、不合规矩……云云,但萧琅在前面拽着他,一直将他拽进人群里,后来者蜂拥而至挤成一团,一时竟无法脱身,他只好以袖掩口,托着下巴装作沉思的模样躲在人群里。
“刺儿头”正在高声朗读姜妲发布的王令,言辞极其犀利,国人听得不甚明白,但偶尔也能听懂只言片语,知晓这是在罗列旧县令的罪名。旧县令被吊在两座木架中间,口中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身旁一个面目凶悍的壮士抬手给了他一耳光,人群无不抚掌称好。
“刺儿头”念至“罪三”时有人上前与他耳语了一番,他言语一顿,盯着人群看了许久。容宣心虚地别开视线,抬了抬手将下半张脸遮严,萧琅亦小心地躲在他身后偷瞄着,方才不知去向的钟离邯却不知何时站到了他旁边竖着耳朵听得格外仔细。
“刺儿头”皱了下眉,收回视线继续宣读王令,每说一条罪名便有人在县令身后打他一鞭,县令一声哀嚎,国人立刻高声叫好。
钟离邯喜滋滋地向容宣邀功,旧县令本想收拾“刺儿头”一番,但新县令带来的随从皆是正规军出身,哪是县令家仆那群乌合之众可以比的,旧县令眼见有人要抓他便想跑,得亏钟离邯一把揪住他后领将他摔在地上才被制住,否则新县令抓人断不可能这般顺利。
容宣瞧着与“刺儿头”耳语那人有些眼熟,“那些个随从可识得你?”
“那当然,都是与我同营的,有个我们还在一个帐里睡过!”钟离邯点头,心里很是高兴,能在异乡偶遇老朋友真真是不易。
闻言容宣便是一声哀叹,怪道方才“刺儿头”看向这边,钟离邯这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