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萧林宇突然安静了,梵柳老祖却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露出点嫌弃的表情,挥着手道:“别露出那种孝子贤孙的表情,你这么蠢,我真是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后辈。”
这带着调侃的话却并没有让萧林宇的心情好转半分,他勉强笑了一声,低下头去掩饰着自己的神情。
梵柳老祖见状也安静了一会,再开口时语气到底是正经了:“没什么好伤心的,要不是接下了瑞兽的任务,十万年时光,我们不是飞升了就是只剩一堆尘土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看你犯蠢?”梵柳老祖笑了笑,“只可惜了我这帮老兄弟们,早早都失了神智,就剩下我一个人支撑着,实在是太寂寞了……”
梵柳老祖想起其他人,终于也带了几分伤感:“之前想着尽力去完成伏羲祖神和天道的任务,也不过是抱着能让我的老伙计们恢复的一丝期望罢了,只可惜……嘿嘿,想把什么好处都占尽的事情到底不现实。也罢,至少这瑞兽给予的报酬让我的部族繁荣昌盛了许多年,如今乱世当前,我族又再次占了先机,也算不错了。”
萧林宇越听越伤感,他自诩见识多广早已失了火热的心肠,此时听得梵柳老祖难掩的悲伤语气,想象了一下梵柳老祖面对着的漫长寂寞时光,终是勾起了不知道被埋在何处的真情实感,只觉眼眶胀痛,有股酸涩之感直冲鼻头。
梵柳老祖说了几句感慨之词却又豪爽的笑了起来:“罢了罢了,贪心之年适可而止才是正道,小林子,我就一个要求,待此间事了,我等的存在保不保密也已无伤大雅了,到时候你要将血脉传承的禁制去除,我的这些老伙计们可不能就这般默默无闻的牺牲了,这族人后辈总该急着他们的付出才是。”
萧林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却依然难言颤抖的打了一句:“是!老祖宗放心,我定会让你们的事迹世世代代在我族流传下去。”
苏暖这会已经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刚好便听到萧林宇这一句,她顺口接话:“还没到最后关头,难道就要开始立传刻碑了?”
梵柳老祖苦笑着看过来:“苏小友,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他叹气摇头:“没到最后关头的是你们。”
苏暖也跟着摇头:“如今古荒州的力量可还差得远,你们这些活了十万年的老前辈可都是不可多得的战力,弃之不用未免太可惜了。”
萧林宇听出不对来,忍不住插话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苏暖微微一笑:“虽然你们想着要算计我,不过看在最后梵柳老祖坦诚相告的份上,这事我便不计较了,而修者与妖兽联盟在即,萧族长在此事上也对我们有诸多帮助,所以……我便大方点帮你们想想办法吧。”
此言一出连梵柳老祖都忍不住略略激动,萧林宇更是忍不住问道:“苏现在难道有办法解决我先祖的困境?”
苏暖十分冷静:“这话我可不敢打包票,不过尝试一下总是可以的。”
她来回踱了几步后续道:“我一直觉得古荒州应该作为第三方势力参加这场战斗,不过这会我却想明白了一事,以古荒州生灵对天道的信任,我们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有了立场。”
她冲着梵柳老祖点了点下巴:“就比如您,伏羲祖神和天道皆是一句模糊的承诺,可您不是更信任天道一些吗?”
梵柳老祖作沉思状,片刻后点头道:“说得不错,我确实更为信任天道一些。”
苏暖耸肩;“这样的态度我想大约也是代表了世间大多数生灵的态度。”她顿了顿,续道,“所以我此前的想法错了,我们天然便是在天道的阵营之中了。”
萧林宇再次忍不住插话:“这跟老祖宗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梵柳老祖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对苏暖又和颜悦色起来:“苏小友莫非是觉得……既然是盟友,天道应该不会蒙我?”
苏暖沉吟着道:“因果循环,本就是天道的基础规则……若天道不遵循自己的规则,失了绝对公正的立场,那它与神灵又有什么分别?至少在战争分出胜负前,天道是不会丢掉自己这个形象的,那么……它给你们的那句话,也应该绝对可以实现才对。”
梵柳老祖亦是沉思:“可我们并未完成任务。”
苏暖微笑:“换个思路嘛。因果轮回,可不是一条直线啊。”
梵柳老祖和萧林宇都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苏暖这样一提两人皆恍然大悟,萧林宇愈发激动起来:“老祖宗,果然还是有希望的!”
梵柳老祖原本有些晦暗的脸色也重新焕发出神采来,说到底这世上又有几人真的能心甘情愿等死呢?原本以为剩下的时间自己也只能默默等待着如那些老伙计们一般,逐渐失去神智、情感,成为这打针运转的一具傀儡,谁料这“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折突然出现,这跌宕起伏的事情发展让梵柳老祖那颗老到不能再老的心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相比之下提出这个办法的苏暖反而是最为淡定的,她十分理智地泼冷水:“不过此事也不是就一定能成,毕竟这会连天道的‘重生’到底是什么意思都没弄清楚呢。”
梵柳老祖笑:“这希望只要有,总比只能等死要好。”他复又感叹,“若当真能‘重生’,我也对得起这些与我一同坚守了十万年的老伙计们了。”
苏暖很是佩服梵柳老祖这种心态,如今论修为,梵柳老祖或许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