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暮摇一愣,“几时的事情,怎的没听你说起过?”长庚即为太白金星,唤做敖都倒也贴切。
沛渊不耐烦地皱眉:“你又不能叫我表字,为何要告诉你?”
暮摇语塞,道理总是在大哥那边的。算了,正事要紧。“你现下可有空,我有话跟你说。”
“这会儿没空。你去收拾下,到墨竹院来用晚膳,我叫厨子备了好菜。”
暮摇点头,朝着自己的晚香居一溜烟地跑了。
近来塞北各族蠢蠢欲动,在边境不断挑衅滋事,是以沛仲今日一大早便入宫议事,直至掌灯时分才停歇。谦王留他用膳,被婉拒,“暮摇今日归家,我还是早些回去瞧瞧。”
“哦?那丫头下山了?”即墨文远饶有兴致地问:“正巧迁儿今日也差人回来说要在宫里办寿宴,暮摇可是因此事下山的?听说这两个小刺头凑到了一块儿,那日子能太平?”
沛仲皱眉:“都是些没谱的消息,信不得真。暮摇不应如此轻率。”
“轻率?怎么,还瞧不上迁儿这个太子了?”
“正因为是太子。你忘了以前我们瞒塔依瞒得有多费劲?暮摇骨子里就随了塔依,照她那性子,能容得下三宫六嫔?何况正宫早有了主,她断不会趟这滩浑水。”
“塔依?”即墨文远也微蹙了眉,“那确有些麻烦。不过似迁儿这般冷清,哪里弄得出三千后宫?寡人早早替他定下木栖,是做了桩好事,给卫国定了位好皇后。不如也给他俩指婚得了,定了亲自然就安生了。”
“别!”沛仲赶紧摆手,“您可千万别开这金口!除非暮摇亲口同我说,否则你我都别动这个心思,静观其变就好。”
“你看,寡人嫁一个女儿给你,你再嫁一个女儿给寡人,两不相欠,岂不正好?”
“哪能这样比?皇上女儿众多,沛某可只有两个,都长在心尖儿上,送走一个便如剜心一般,自当慎之又慎。”
即墨文远见沛仲一脸的郑重其事,不禁笑着摇头斥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竟是个女儿奴!可悲可叹啊!”
沛仲也笑:“臣一介武夫,不敢跟皇上的超凡脱俗相比,牵挂羁绊也是在所难免的。”
君臣正说得其乐融融,便有内侍通报,皇后与大皇子已在鸾栖殿备好了酒菜,邀皇上与将军同往。即瑜,央儿可是难得请人喝酒,这个面子你不会不给了吧?”
沛仲想着许久没给大皇子把脉了,该去见一见,便点头答应了。等用完膳再赶回府里,已是月入中天,料暮摇定已睡下了,便自回房歇息,等着第二日再找她。
不曾想,这个时候暮摇并没睡,正跟沛渊坐在中庭的六角凉亭里,就张云昌一事聊得火热。听说那把银刀上嵌着“桂魄”,沛渊有些吃惊:“这东西久未现世,各国寻觅已寻觅了多年,你可瞧清楚了?”
“那石头古怪得紧,似能吸人魂魄,我没敢多瞧,但与我生平所见之宝石皆不相同。”
当年朱温率军入关中时,命人放出了四凶兽,以趁乱夺取李唐政权。各路群雄趁势而起,天下大乱,一时间九州狼烟起,四海浚横流。分了权,夺了地,凶兽却降服不了了,四方为祸,死伤无数。能人异士相继出马,俱有去无回,紧接着三年大旱,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世人纷传此乃末世之兆,惶惶不可终日。直至有一晚忽天降火球,落于塞北,桂月氏人依巫祝之言,找到那火球陨落之处,捡了颗鸽卵大的石头回来,桂月氏王命其为“桂魄”,嵌在剑柄上赐给了大公主。公主得了此剑,有如神力加身,所向披靡,后领命剿兽,一路向西,直把那四凶兽逼进了不周山,又将“桂魄”一分为二,取其一埋于山前镇兽。各国为感念桂月氏除兽之恩,皆与其缔结了不战盟约。桂月氏人本就无甚野心,又有“桂魄”在手,高枕无忧地守在达姆河畔,过了百余年安宁日子,直到十三年前那场免顶之灾的到来。
沛渊沉思片刻,缓缓点头道:“据传‘桂魄’荧如皎月,能摄人心魄,且只有女子才能催发其神力,历来为桂月氏的公主所持。多年前,确有一位桂月氏的公主嫁入沙陀,若真如那张云昌所言,这一族人百年的兴败竟皆因由一颗涓埃之石,真是令人嘘唏不已!”
暮摇听大哥很是感慨,遗憾道:“我本想把那刀要来带给你看看,可……有事耽搁了。”
“有事?”沛渊斜眼睨她,“何事?”
暮摇不答,话锋一转,问道:“大哥,为何义父对太子不甚喜欢?”
“太子?”沛渊了然一笑,“他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得罪的人还少了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没什么,一时想到了而已。”
“想到你在山上的伟绩?你跟太子那档子事儿早就传遍了,还想瞒着?”
暮摇一阵心惊肉跳,但细听来,大哥的语气并无多少责备,那他是没生气?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与太子,能有何事?”
沛渊眼眸一垂,淡道:“既无事,那不用再上观音山了,换个地方修行,能少惹些闲言。去收拾收拾,明日我派人送你去鲁国。”
“大哥!”暮摇满惊得一跳,满眼惧色地看向沛渊。沛渊嘲弄一笑:“怎么,这就舍不得分开了?再待上半年,岂不要哭天抢地的吵着嫁给他?”
暮摇羞愤难当,气鼓鼓地撤到石栏边,不再看他,“大哥如今做了驸马,越发地仗势欺人了!”
沛渊见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