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不去看,也能想象云盏现在是什么心情。一定很不好。毕竟,主子为那个人已经承受太多痛苦,遭受了太多的折磨。
一次次地期待却又一次次地失望。甚至是常年陷入了魔怔与悔恨,每一次的魔怔过后,却是变得越发冰凉无情的心,只有一个地方,才留下半丝温暖。
每年看着他折磨敌人,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云盏眸光微微一凝,记忆的闸门似是瞬间扑涌而来,脑海中一双明亮幽黑的眼睛仿若长了一双翅膀飞在开满花絮的枝头,淹埋了荒芜的两岸,不余任何痕迹。
许久,他才抬了抬眼眸,眸中一闪而过的痛色恍若一把锋利的寒箭,刺痛着人的心。
“下去吧。”轻抬了抬手,喉间几不可闻的沙哑声充斥在耳畔,让人心头顿涌起一股难受,却无能为力。
“拿着这个,务必去查。活要见人,死,……”云盏微微看向破损的房门,犹豫了片刻,才低缓道,“务必找到,否则,不必回了。”
淡淡吩咐完毕,他又低眸看了眼手臂上的伤痕,起身朝着床榻慢慢走去,嘴里喃喃几字,身影带了几丝落寞。
“是。”几人清楚云盏话里的意思,接过东西也都迅速离去。
孤凉的夜里,有人期盼着就注定有人失望。
慕槿一路越过凶险的地带,黑暗之中择了一条与来时不同的路,虽然依旧有几个机关,但也仍旧奈何不了她。
感觉到身后步步追近她的身影,慕槿脑中迅速转动着,脚步一刻也不停地朝着禁地之外奔去。
她身上穿的正是云盏的黑色外衣长衫,整齐干净,带了些清香淡淡的味道。她里面的衣服破损了些,况且,若是云盏去查,定能借着她遗留下的一截碎裙摆知晓今夜的人就是她。
所以,相府是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命都快没了。手中握紧了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慕槿也来不及思考她到底拿的是什么,只得借着昏暗的夜色逃脱了禁地。
一路越过屋顶,慕槿蹙着眉头,看着身后追来的几个黑影,心里不由微微一紧。
她从相府出来之后,看到的已经不是原来那块地方。这里与洛风所说的相府附近安排的人手也距离甚远,贸然过去还没找到,折身遇见了那些追来的人不说,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可就麻烦了。
所以她只得向前,一刻也不敢停留地朝着前面跑,踩过一座座黑色的瓦砾,发出极轻微的踩踏声。
各处忽明忽暗的灯火渐渐聚集起来,慕槿耳力甚好。察觉到几丝不对劲后便加快了脚步。
看来,云盏那里已经加派了人手来寻她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的体力迟早耗光,也很快就会被后面那群人追上。
她该怎么做?
蓦地,眼前闪过一道光。映衬在树影之前,带了些许寂静与神秘。
慕槿凝了凝眉,不假思索,很快跃上那颗大树,一路沿着大树跳上对面的屋顶。
此刻,她所站之处正是一座府邸的院落。夜深人静,院内也寂静如常,多处房间已熄了灯火。
慕槿把手里的东西草草揣在怀中,四处环视一圈,锁定了一所房间后才轻踏一脚往对面飞身而去。
她没有从前面进去,那里还有人守着,看样子虽是在打着瞌睡,可她也不能打草惊蛇。
思索一番,慕槿便闪身来到屋子后方,这里不像前面点着一盏灯火,漆黑的夜里凭着屋内传来的几丝微光,倒也能看清屋子背面的大致景物。
这是什么人住的地方,看起来还有些别致。
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慕槿心下一横,轻轻掀了窗户往里跃去。此时,恰巧屋内的烛火也被悄然熄灭,慕槿暗暗轻吐一口气。
这火熄得正是时候。
黑暗中,慕槿沿着窗边静静摸索着,极暗的屋里连她也难以看清这间房的摆设,只能凭着感觉慢慢挪动着身子。
“叮咚”极细小一声。
极安静的屋内传来异样,慕槿紧着眉,抬手轻轻抬手扶正触碰到木柜上的瓶子,以免它圆滚地落在地上发出更大的声音。
好在屋内没什么动静,里面的人也像是睡下了一般,没察觉到屋里的不对劲。
慕槿深深吸一口气,抬步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她的气息便收得越发的轻微,目光所视的黑暗让人似乎陷入了一座著磊的碉城,进去出来都很困难。
“哐啷”一声,这个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屋里的人都可以听见。
“谁?”黑暗中,一道惊疑的男声响起。伴随着一阵脚步声,缓缓朝她这个地方靠近。
慕槿迅速捡起地上的东西重新塞回怀里,凭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向前腾去,一下子摸到了一个人的脖颈。
“想活命的话就安分点。”慕槿压低了声音,毫不留情地威胁到。此刻,她的手里是一支尖锐的木簪,正抵着身前之人的脖子。
此话一出,身前的男子果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任慕槿抵住要害,什么也不说,极是配合。
她的警告起了作用,心里也不禁抒了一口气。过了半响,她用低低地语气道:“听着,接下来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不管什么人来到这里,你都必须配合我,知不知道?”
那人动了动脑袋,极安静地应了下来。显然也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处境,不敢造次。
慕槿紧着眉,看了看房门外若隐若现的火光,心里一沉。那些人见她消失在附近怕是要搜查到这儿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