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尽管全副心神都在陈安身上,聂海峰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奇异的变化,并瞬间警醒起来。
这时一道光突兀出现,刺破黑暗,昭示黎明,随之天光大亮,阴霾尽散,黑暗皆去,整个天地变得一片银白。
这是光暗的变化,同时也极致的诠释,从一个极致到另一个极致。
而当整个世间达到这个极致时,其他的一切不和谐都受尽排斥,比如身处其中的聂海峰,就感觉自身将要被排斥在这片极致的天地之外。
无光之暗,极道深沉?
想起年前那场天象变幻,聂海峰即刻收了拳势,伸手一压,脚下大地便如净土一般,光照不进,暗侵不入,就在这极致的力量中倔强地显现出来,足够他与身后的天锋军落脚。
直到这时他才沉声开口道:“阁下也来搀和这军国之事?”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从天边无穷远处传来,随即一人从光暗变幻的迷离景致中走出,白衣胜雪,空手无剑。
来人看着场中情形,面容悲苦道:“吾本山野之人,自是不敢染指军国重器,奈何东莱大地为我等家园,实不忍心看其生灵涂炭,将军若要怪罪,我傅恒愿一力承担。”
这正是在陈安第二次进入血月刀时证就法身的傅恒傅青主,当初他斩杀图及其党羽后,就一直居于大冰川,在冰堡之人的鼓动下开宗立派,建立剑宗。因为一切恩怨皆了,他心中无挂碍,由是借着当初在黑潮中的感悟,直接证得法身之道,成就天仙大能位业。
尽管大冰川远离十二连城故地,但对境内这么一尊大神,东莱满朝上下又有谁感轻视,自去年至今,温良屡派能人想要前往说服,奈何对方一直不置可否。直到这次乾军压境,温良再次派人以乡情恸之,才使得其出手相助。
“一派胡言,”聂海峰沉声道:“你本东南之人,擅自插手东荒之事,是何道理?”
傅恒无言,彼时成就天仙位业后,又逢东莱一统,道路通畅,原本是想要回归东南,去家乡看一看的,但一来境界未固,二来也不想离开小鲛女的葬身之所,由是始终提不起劲头来,这一耽搁却是过去了年许的时间,正碰上乾军入侵之事。
他本无心理会,可自古大冰川就是东莱的一部分,这里是异人的乐土,是心中那个她的故乡,那么这里自然也就是他的家园,并且这里还有许多需要他守护的弟子和“亲”族。正如那来自旧十二连城的说客所说:东南旧事已然成空,着眼当下才是应该。
因此他才轻易放下与旧十二连城间的矛盾,联手抗衡乾军威压。
其实他与旧十二连城间本也没有什么矛盾,当初若不是景岚城的高阳氏族收留他,他可能已经消逝在恐怖的荒野中了,至于被抓捕被流放之事是形势使然,傅恒就算再不通情达理也没有无故撕咬别人的习惯自然不会紧抓这事不放,且要不是被流放大冰川,他也不会遇到她,尽管最后的结局不好,他也从未后悔过与她的相遇。
“冥顽不灵。”
聂海峰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能说这么多,已经是少见的和气了,此时见傅恒不言,他也不多废话,直接就一拳轰了过去。
这一拳附带雷音,缠绕闪电,拳锋上腾起的紫光直耀天际,刺破一切禁锢,极致的光与暗,亦不能阻其半分,因为它似乎就代表着一种道,一种开辟天地,划分阴阳的道意。
傅恒的无光之暗来自于九天元阳诀的第九式阳极阴生,那不止是一种极致,也是一种纯粹。所谓无光,便是极致为光或极致为暗,无有相对,自然就是无有光与暗的概念。
可聂海峰的这一拳,却是开天之雷,阴阳之分,直接确定了对立的感念,自然就能从容将之破去。
同为天仙层次,傅恒也不是弱手,伸手往前一抓,一股沉重之意随之生成,空间为之坍缩,时间为其迟滞,万事万物无论光暗尽数吸纳其间,聂海峰的雷霆拳势自然也不例外。
面对此景,聂海峰面色不变,翻拳为掌,镇压而下,又是一记翻天掌。
天地是一种意志,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裁决,无关时空变换,无关物理变迁,都可一体镇压。
只是他这一掌刚刚压下,却忽生异感,左手翻掌拍向另一侧。在那里小光不知何时已然欺到近前,掌中五行灵光伴着寂灭之意打来,只是一下就崩坏消融了聂海峰大半掌势,并携带着涛涛之势向他本体袭来。
“战神”之名可不是白叫的,虽等于被两个同层次的存在围攻,却是一点也不慌乱,面对此等情景,他双眼一眯,先天八极功首次全力催动,一时间乾坤翻覆,天地倒悬。空间在这里仿佛发生了折叠,他的身形直接陷进了一处褶皱之中,小光大寂灭五行灵光刷来的路径上,赫然出现了傅恒的身影。
傅恒见此大惊,连忙收了沉重剑意,双掌同时推出,左手阳极阴生,右手阴极阳生,就在这阴阳生灭之中,化解面前五行灵光的寂灭之意。
而小光这边面色不变,生生止住莫名冲向傅恒的身形,右手五指伸展,其间蕴含的物质五行散射激活地水火风等元素力量,定住空间,把聂海峰从空间褶皱中给挤了出来。
同时左手发力,大寂灭五行灵光再起,向被定在这片空间中的聂海峰刷去。
聂海峰不慌不忙地双手抓摄风雷,将之捏合成球,丢向刚刚消弭黎光攻势的傅恒,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