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春带着战士们回到竹园镇,迎接他的是满镇百姓的白眼。【首发】小刘冬站得远远的,和伙伴们一起,手上都拿着小石块,随时准备向这个坏蛋爸爸发动进攻,以便向小伙伴表明自己与坏蛋划清界限的决心。
刘荣春羞愧万分,打了这么多年仗,让老百姓这样仇视还是第一次,更何况,这里是他的老家,当年他当红军的时候,这里的百姓曾经给他披红挂彩的。
“进贤,我……对不起你们,现在我把武器都送回来了,请你们原谅。”刘荣春对迎上来的赵进贤说,他身后的战士们纷纷把手里的枪搁在地上架好,民兵们远远地看着,默不作声。
“赵队长,刘团长他们做事有些鲁莽了,但也是为了抗日的需要,所以,咱们应当能够体谅,是不是?”袁静在边上做着工作,刘荣春的解释没什么份量,但袁静的话在竹园镇是有用的。
赵进贤黑着脸把武器收下,对刘荣春说:“荣春哥,不是我不支持咱们部队,是你们这样做太伤人了。就你们正规部队会打仗是不是,我们民兵连枪都不配拿?你们正规部队不也是泥腿子出身吗,凭什么瞧不起人?……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了,红英姐愿意原谅你,我就没什么说的。红英姐如果不原谅你,你就是咱们全镇的敌人。”
刘荣春满头暴汗,连忙往家里跑。袁静交代赵进贤接待一下高原支队的战士们,自己也跟着刘荣春往他家跑去。竹园镇的村民们对于高原支队的战士倒没有太多的敌意,知道他们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你这个兔崽子,还敢回来!”刘父看见儿子回来,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扁担怒目而视。
“爹!”刘荣春对着父亲跪下了,“儿子不孝。自古忠孝不能双全,儿子也是为了抗日大局,才出此下策。您要打,就打吧。”
刘父抡起扁担,举得高高的,终于还是下不去手。这一扁担砸下去,刘荣春非得骨折不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可舍不得打。袁静连忙上前拉住刘父,把扁担抢下来,刘父借梯子下楼,气乎乎地坐下了。
沈红英扶着墙走出来,虎着脸问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嫌我在镇子里丢人不够吗?”
刘荣春看着沈红英憔悴的面容,想到头一天她还因为丈夫的回来而满面春色,不禁心疼不已。他把沈红英的柯尔特手枪和驳壳枪递还给她,说道:“我们知道做得不合适,我是专门回来还枪的。”
沈红英接过枪,气消下去了一些。在她的心里,毕竟向着丈夫的成份还是更多一些。她的口气缓和了一些,问刘荣春道:“你知道错在哪了?我们袁政委在这里,不管你是多大的官,犯了错误都应该向袁政委做检讨。”这番话,看起来像是批评,实质上却是在袁静面前替刘荣春开脱。
刘荣春没有理会沈红英的好意,他说道:“我们应该把工作做得更细一些就好了,主要是时间紧张,有些话没说透。”
沈红英又有些恼了:“这么说,你到现在还觉得缴我们民兵的枪是对的了?你们是正规军,要我们老百姓的枪,不管是抢还是拿,还有理了?”
刘荣春一声不吭,解开上衣的衣扣,露出胸前一个杯口大的伤疤给沈红英看:“你知道我们多么缺装备吗?因为没子弹,连我这个团长都不得不和鬼子拼刺刀,这就是鬼子扎的,刺刀一直从背后透出来了。”
沈红英呀地一声,扑上前,心疼地抚摸着丈夫的伤疤,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什么时候扎的,好利索了没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刘荣春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还有冬伢子,我刘荣春不是坏蛋,我是抗日英雄。好了,装备已经还给你们了,我也该走了,我们是男人,会从鬼子那里抢到装备的,不会再来抢自己老婆的武器了。”
沈红英转过脸对袁静说:“小静,我……我想把我的枪送给荣春,这违反纪律吗?要不要请示一下罗营长?”
袁静目睹着这一幕,眼泪哗哗地流着:“红英,我做主了,你送给他吧。”
沈红英把自己手上两支短枪都塞到刘荣春的手里,说道:“荣春,这是我的枪,我心甘情愿送给你,你留着防身用。以后我带民兵去打鬼子,缴了枪就支援你们。……你打仗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啊。”
刘荣春接过枪,在身上掖好,当着众人的面抱住沈红英,在她额上亲了一口:“红英,别恨我,我走了。”
“等等!”刘父喊道,他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瓷瓶子,塞到刘荣春手上说,“这是祖传下来的金创药,你带上。受了伤,内服外敷,能够救命。”
这一通折腾下来,等刘荣春带着战士们与高原会合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时分了,罗毅要留他们在村子里过夜,被高原坚决地拒绝了。双方的疙瘩还没有解开,呆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别扭,高原宁可在大山里过夜,也不想再接受罗毅的接待。
罗毅把高原一行送到村口,犹豫了一会,对高原说:“高支队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原说:“讲吧,大家不用客气。”
罗毅说:“当前的抗战形势错综复杂,我军,日军,国民党,还有其他势力,互相都在角力。高支队兵多将广,实力在各个支队中居于前列,在这种情况下,高支队做事要稍微内敛一点,尤其是注意与军部保持良好的关系,免得相互之间生出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