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待她好,谁待她差,她都能一一分辨出来。

长姐顾浈与自己那可是十几年的姐妹感情。

顾湄仍然记得,上辈子的自己,大难不死,患瘟疫后还得以醒来,是南阳郡主不停抱着她哭。

郡主娘亲说,让她以后一定要记得对长姐好。

说她病的这些日子,除了自己这个做娘的,便是长姐夜以继日地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顾湄当时感动极了。

她曾在暗地里咬牙发过誓,谁欺负长姐,她便和那人拼命。

之后的几年,顾湄一直都是那样做的。

也是那时候,她和薛瑶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恶劣。

薛瑶从前还单只奚落顾浈,后来便连顾湄也一起奚落了。

顾湄不忍心自己姐姐受别人的气,每每都要和薛瑶斗成个乌鸡眼儿,反倒是顾浈,活得越发潇洒快意。

其实与谁斗,这都无关紧要。

让顾湄真正感到心里发怵的是。

适才薛瑶说“恶毒女人”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顾浈心虚了。

她到底在心虚什么?

顾湄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顾浈身上。

顾浈正在喂床榻上的顾湄喝药。

她似乎没将身边那只胖胖的奶橘放在心间,顾浈拿勺子舀了药汁儿,往顾湄嘴边喂。

“我听说,世昭哥前几天向翰林院告了假,你知道吗?”

顾湄本猫被顾浈这突地开口吓了一跳,它还以为顾浈是在和自己说话。过了片刻,稍才反应过来。

顾浈这是在自言自语,或者说,她在告诉已经灵魂出窍的顾湄。

“世昭哥那么好的人,却总是被闵靖公夫人欺负。其实这样想想,郡主待我,倒算是不错了。”

顾浈目光惘然,她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顾浈在人前,为了以示与南阳郡主的亲近,向来是与顾湄一般,称呼郡主为“娘亲”。

只是原来在她心里,南阳郡主还是够不上做娘的标准吗?

顾湄的牙关绷紧了一下,她终于意识到,也许薛瑶说的是对的。

她与娘一样,从没有看透过,这个姐姐。

顾浈喂药喂到一半,忽然放下了勺子。

顾浈的生母是江南女子,长得眉清目秀,她与其生身之母长得尤其相似,也是身材纤细,楚楚动人。

她半垂首,手上的勺子在药碗里不停打了好几个圈,把那为数不多的药汁弄起了一圈圈涟漪。

顾湄不明所以地看着,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弄啥。

顾浈却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举起药碗,徐徐地吹了口药汁上滚烫的热气。

然后,她一手伸到发丝中,摘下了一枚绒花点缀的玉钗。

她用力取下簪头。

顾湄垫着爪子,伸长猫脖子看,只见顾浈那簪子原来是另有乾坤的。

顾浈用左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她闭上眼,轻轻笑了。

她对着碗边磕了磕那枚玉簪。

顾湄那双小猫眼,立刻眼尖儿地发现到了有粉末从簪子内壁中飘了出来。

是什么?

药吗,还是毒?

顾湄腾空跳起,来不及想顾浈的簪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她本能地开始“嗷嗷嗷”嚎叫。

顾浈似乎终于想起房里还有只猫的存在。

她手极快,先做贼心虚地收起了簪子。而后意识到,猫又不会说话,顾浈又故技重施,她的手紧紧捏成拳,细长的指甲在顾浈手心里留下了几道青紫的痕迹。

“奇怪,大白天关门干什么?”

这回,不等顾浈有动作,薛瑶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

顾浈利索地将簪子收进怀里,她将药碗放到一边去,神态很快恢复正常。

顾浈道:“回来得正好,碗里还剩点药渣,湄儿也喝不进了,丹翠拿去倒了吧。”

丹翠走到顾浈身边去,拿起碗往门外走。

顾湄这下不干了,她咬着丹翠的裙角,心烦意燥地“喵mī_mī”“喵mī_mī”叫。

丹翠跺了跺鞋面,似乎准备一脚踢开它。

薛瑶忙道:“你要做什么?这是我哥的猫,为了这猫,他可什么都做得出。”

丹翠笑说:“瑶姑娘多心了,奴婢哪会对您的猫做什么。”

“我看你们主仆俩都不是什么善茬,可不像仁义的人。”薛瑶对一个奴婢,更不会嘴软。

她弯腰抱起咬着丹翠裙角不肯放的小十七。

“你是不是饿了?”

薛瑶与薛向陵不愧是亲兄妹,连思路都是一样的。

顾湄着急啊,她不想让顾浈轻易毁掉这罪证!

重要的是,她到现在,连这碗里到底装了什么都不知道。

它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薛瑶。

却没料薛瑶完全会错了意,她说:“我的猫不想在这儿继续待,我今日也来看过顾湄了,顾浈姐姐好生照护她吧。我是真心地希望顾湄能早日康复。”

顾浈不为所动地笑道:“应该的。待湄儿醒来,我会将你的好意传达给她。”

“这倒不必,”薛瑶一挑长眉,“我和顾浈姐不一样,没有到做好事非得人尽皆知的地步,顾浈姐听到就行了。顾湄知不知道,无所谓。”

顾湄对薛瑶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丝好感,又被薛瑶这嘴欠的几句话给消磨干净了。

难怪她老是喜欢不起薛瑶来。

谁会喜欢一个刺头呢。

顾浈道:“好。”

薛瑶拍拍屁股,便走出了房门。

她今日“纡尊降贵”地来到顾府,都是被亲哥给逼得。

去顾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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