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一听见声音,就带着小龙女悄悄地绕进树林里。古墓门口立着老老小小四个道士。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不用说,是丘处机了。靠马钰最近的是个老道,想必不是全真七子之一,也该是差不多的辈份。在两个老道士身后略远一点的地方立着一高一矮两个年少的道士,高的那个气宇轩昂,按照林曦大学的标准来看,还稍微有那么一点小帅。矮的纯是路人长相,没什么存在感。林曦猜这两个是和赵志敬一辈的弟子,却不知甄志丙在不在里面——想到甄志丙,不由自主地把小龙女搂得紧些,低声警告:“龙儿,这些道士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和他们打交道——还有,若是夜里,不要单独出门。”

小龙女眨了眨眼道:“师父也说不要和他们来往,他们有时候到门口来,师父也不理会的。”

林曦道:“不止是不要来往,还要时刻提防着他们,尤其是一个叫做甄志丙的——也可能叫做尹志平,总之看见这样的男人就远一点,总是没错的。”

小龙女认真地点点头:“看见男人就远一点。”

林曦满头黑线:“…不,不是看见男人就远一点,是看见这样的男人…”瞥见马钰在向这边看,赶紧捂住小龙女的嘴,自己也住了口,继续蹲在树林中。

那四人见叫喊无果,自己商量了些什么,林曦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那老道情绪激动,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马钰却始终只是摇头,隔了一会,马钰便转身走了。那老道也跟着去,两个小道士却还不大甘心,在古墓门口站了一会,被马钰呵斥,才慢吞吞地跟着走了两步,却故意落在后面,望见掌门人走远了,互相使个眼色,那矮道士就扯着高道士,跑到这边树林里来,道:“赵师兄,我叔叔还在家中,生死不知,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那赵师兄道:“古墓派龟缩不出,掌教师伯都拿她们没有办法,你问我有什么用?”

那小道士眼珠一转,道:“掌教师伯无非是说她们都是女流,我们为出家之人,强行进墓不方便,可我们虽不能进去,她们却未必不出来,尤其那李莫愁,既在城镇露面,还买了日常用物,想必是要常常去集市的,我们派人在这里守着,遇见她就拿下,拿住她之后,再向古墓派讨说法,那掌门无论如何也该出来了罢?”

赵师兄分明已经意动,却皱眉道:“事关古墓派,还是先问问师父再说罢——掌教师伯不是打算写信给古墓派么?再等等也不迟。”

那小道士急道:“若在别处打伤,倒也罢了,这可是在我们全真教的地盘,要传出去,我们全真教的脸面还要不要?”

那赵师兄还只装模作样地不许,他师弟急了,扯着他道:“我叔叔已考得举人,马上便要赴京赶考,忽然受了这样的伤,耽误了来年春闱,家里愤恨,愿花大价钱捉拿伤人的凶手,师兄若能从中帮忙,必有重谢!”

赵师兄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又远远回顾一眼古墓,不紧不慢地道:“你家中既是恳切,叔叔受的伤也的确是重…这样罢,你带几个师弟,不要在这里守着,到半山去,遇见那李莫愁出门,悄悄将她擒拿,带到教中,先来见我——古墓与我派颇有些渊源,切莫惹出大动静,叫她们掌门,或是其他师伯、师叔的弟子知道。拿了人也不许太过无礼,不可妄自挑起两派纷争。”

那师弟喜动颜色,满口只是吹捧那赵师兄,两人一前一后,慢慢下山去了。

李莫愁半躺半坐地靠在山石上,翻开书页,慢慢地看着。太阳已不似正午时那么烈,暖洋洋地照下来,落在身上,甚是惬意。眼光顺着书页慢慢地下去,一行行的字慢慢地映入眼中,却只有一半能进到眼底,这里面又只有一半能到心头逛荡一圈,至于逛荡一圈之后能留下来的,至今还未有。

“孔子,孟子,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李莫愁想起龙林曦这几天念经似的讲授,莫名地哼出一声,翻过一页,继续懒洋洋、梦游似的看那上面的文字,那姿态不像是在读书,倒像是狸奴在白日里懒洋洋蜷在屋顶晒太阳似的,过了一会,连眼也如狸奴那般眯起来,要睡不睡的,眯成线的眼光落在一行字上,照回眼睛里,那眼睛便忽地又懒洋洋地睁开,眼珠下扫,盯着那字看了又看,连下面的注释也看过,再转动时便露出一大片生动的眼白,伴之以嗤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小人,亦谓仆隶下人也。君子之于臣妾,庄以莅之,慈以畜之,则无二者之患矣——什么屁话!这样的人写的这种书,她也好意思拿来教龙儿?”懒得大动,只微微扬了扬手,将那一本书懒洋洋地送出去,落在地上,隔了一会,想起来什么,又坐起身,将那买一赠一得的书翻出来,看了几页,眼白几乎翻到天上去,两手用力,将那书撕成碎片,眼看着碎片们随和煦的初夏之风暖洋洋地飘出去,在山间缓慢地打着旋,又缓慢地落向山涧,拍了拍手,利落起身,重背起米面等物,想了一想,却又弯了腰,将那孔孟的一套捡起来,随意翻过几页,不见什么碍眼的文字,终是又背回身上,慢慢向山顶走。

两旁风光正好,随意浏览,不知不觉便到了半山,远处有几个全真弟子抱着剑坐在路边,李莫愁此刻不愿见这些牛鼻子,便绕了路,向后山而行——行不出数步,忽见前面树后有人影鬼鬼祟祟地伏着,身形笨拙,看模样像是什么野樵、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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