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可这样的念头,詹妮也从来没有对俞锦绣说过。一来,她这是在无计可施之下才会病急乱投医,想来有点丢脸,怪不好意思的。二来,以她的性格,若非无奈,实在不愿意在亲近的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悲伤的一面。所以,一些心事就这样压抑着,说不出来,也没法说。
詹妮从没有说过自己的真正想法,可俞锦绣却是一直知道的。
上一世,詹妮嫁给一个华侨,带着张美燕一起闯出国门。她的丈夫在唐人街开家餐馆,生意还不错,詹妮成了老板娘,她的妈妈就在家里给他们照顾着。说来三个人同住倒是没什么矛盾,虽然詹妮与她丈夫的感情不好,但丈夫从来不管家里的闲事,多了个免费的保姆住在身边还乐。
有时候詹妮也伤感,可到底也是真的带着妈妈逃离了过去。
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同心同德,若是离了心,两个人都没办法过得快活,也会让子觉得折磨。张美燕在国内的时候受够了丈夫的冷暴力,走出国门之后像是彻底换了个人似的,不夸张地说,她算是活过来了。
詹妮每年都会回国探亲,俞锦绣看着张美燕的精气神一点一点回来,到了最后,她成了真真正正的独立女性,再也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
后来詹伟明退休了,逐渐开始感觉一个人在家里孤寂得很,想要把老伴叫回来与自己做个伴,不想这一回,变成了张美燕瞧不上他。
张美燕不同意回家,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现在变成糟老头了,倒想着把老伴叫回家给自己养老了!
上一世,直到她合眼的那一天,这老俩口都没有复合,也没有离婚,只有在每年张美燕和詹妮母女俩回国探亲的时候才一家人才见一面,象征性地坐下来吃顿饭。
詹伟明大概是后悔的,但后悔有什么用?当初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嫌弃家里的妻子太过平庸,后来,自己老了,倒想着找个人来陪伴自己安享晚年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后世很出名的那句话——“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这话老土了点,却够解气!
詹妮的性格大抵上还是热情开朗的,在平日里,她不会一直惦念着自己家里的事情,只是把有关于未来的目标记在心头,也算是做个挂念。在俞锦绣面前,她还是咋咋呼呼,像个没头脑的大姑娘,她也不是没有对俞锦绣提起那天在电影院碰到楚琴的事。
“以前就是觉得她这丫头蔫儿坏,背地里抢了你的对象,还总是表现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是现在,我觉得她的心真是忒恶毒。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把我最不愿意提起的伤心事说了个明明白白,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打蛇打七寸?”
詹妮也觉得奇怪,难道她看起来这么好拿捏?
“她是越来越离谱了。这样下去,早晚会作茧自缚的。”俞锦绣摇摇头。
两个人坐在单位的食堂里吃饭,说起楚琴,还是有些无奈。
到底是过去的朋友,却看着她慢慢走上了歪路,也不知道究竟是本性如此,还是如她所说,命运不公。
其实,俞锦绣也可以理解楚琴为什么变成这样。毕竟她和詹妮从来没有感受过楚琴过去的生活,她们从来不为柴米油盐所苦,更不知道在大雪天里蹲在河边给弟弟妹妹和父母洗衣服是什么样的感觉。楚琴说,当时她的双手都长了冻疮,可家里的活不能没人干,于是她只能一遍一遍将手塞进冷水中,看着双手的伤口变得愈发严重,却还是只能自我安慰这是在止痒。
楚琴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去读书,去改变自己的生活。但那时候的教学水平也就那样,楚琴又不是天生的读书苗子,所以即便再努力,也只不过是混了个初中的文凭。听说她是以进城之后能有更多机会遇到有钱人来改善家里的生活这个理由来到这里的,她也算是努力,报了个夜校的晋升班,愣是把高中给念完了。
詹妮一直说楚琴够狠,只可惜她是个不安分的,总想通过自己的容貌走捷径,否则,或许还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将日子越过越好。
“锦绣,那天楚琴在这么多人面前摆了你一道,你真不打算跟她计较吗?”
俞锦绣咬着筷子,认真思考詹妮的疑问。
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她一再无视楚琴,并不是真的在退让,只是觉得若是这一生仍旧和她纠缠在一起,岂不是与过去的自己没什么区别?重活一世,她的目标并不是斗垮楚琴。
可是,如果楚琴一直在使劲伤害自己和她身边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俞锦绣笑了笑,“对了,张厂长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詹妮噗嗤一笑,“张厂长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又不是什么聪明人,哪里还真的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我看他早晚要来找你们的麻烦,这段时间大概是想要先等风头过去。现在,他估计从哪儿求了一个小人回来,躲在桥底下扎呢!”
想到张建文画着圈圈诅咒自己的模样,俞锦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真像他张厂长会办的事!
俞锦绣一直在说笑,仿佛自己不是事件的中心似的,那是因为她的心情还真是不错。
本来以为经过那次之后,她在单位的日子就难过了,却没想到,小日子过得还挺如意。这厂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张建文总是待在办公室里摆谱,她就根本不可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