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残阳如血,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赵大家媳妇端着面盆往屋里走。翠翠,就是过完年要嫁给赵长兴的小丫头片子紧赶着出来接手:“嫂子,他们咋还不回来?”
“怎么,还没过门就开始惦记自己男人了?”捏了捏那红扑扑的小脸蛋,赵大媳妇**着小丫头。“别担心,有雷队长呢。”
“那个雷大哥,真这么厉害?他比长义也大不了多少呀,怎的都这么怕他。”小姑娘双手撑着下巴,眼里满是好奇。
“人家有本事呗,能一个人干掉5个鬼子,5个呢!都是有枪的。我也不晓得为什么都怕他,好像也不是怕,倒是敬。嗯,就是敬他,所以村里人都想留住他,不想他去延安。”一边使劲揉着黑乎乎的粗面团,一边唠着嗑。忽听外面欢呼四起,村口放哨的小箩卜头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回来啦!他们回来啦!”两个女人互视一眼,齐齐奔出门去。
村头,全村人都在眺望着一路走来的那串身影。跟以往一样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个没少,怎么还多一个?难道还捉了个俘虏?管他呢!只要自家男人回来了就好!看看,多神气,每个人都穿着皮鞋,系着皮带,顶着钢盔,扛着。。。不对,出去的时候还有2个人没枪呢,现在怎么个个肩上扛着好几把?长乐肩上扛的是。。。机枪!那是在上次六连来时才见过的机枪啊!一帮小屁孩欢呼着蜂拥而上,老头女人也个个笑开了花,依次上来嘘寒问暖。
欢迎的队伍后面,是几个有点畏畏缩缩的妇女,搂紧腿旁的孩子,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嫂子,放心吧,都报仇了。”雷仁迎了上去,平静的说道。上次就该蜂拥而出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哗哗的犹如黄河决了大堤,扑上前来紧紧抓住雷仁的大手死命的摇晃,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看着跟第一次进村时截然不同的景象,饶是雷仁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从心底里感到了欣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乡亲们脸上开怀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诠释。连他自己也是没有觉得,延安那个遥远的梦想,好像离他更加的遥远了。
赵村祠堂,由村里最高辈分的老人主持,雷仁的牌位被摆在了上面,位置竟是比长兴他们都高一层。这突如其来的安排,顿时让仁哥垮下了脸。老子还没挂呢,就先敬上香火了,这是在诅我呢?还是在咒我呢?还是在诅咒我呢???紧接着,把雷仁按在中间的座位上,包括上次由赵长兴领导的山药行动中牺牲的四位同志的后代,全村20多个孩子跪成一排,三呼万岁。。。呃,是齐喊干爹,不由让仁哥想起怎么跟未来的老婆解释。
孩子们挨个磕头敬茶后,全村大摆宴席,杀了两头猪,两只羊,二十只鸡,提前开始过年。可不是嘛,史无前例的大捷呀。来扫荡的鬼子和伪军,两个小队20多人,被打了个团灭!要知道,以前光来个伪军小队就把赵村搞的鸡飞狗跳。没有雷仁,全村老小接到情报,昨天就该连夜转移进山,可搬家,匆忙间又能带得走多少东西?鬼子来了找不到人,铁定是一把火烧光全村,回来后怎么过冬?
想明白这些,雷大队长也就坦然了,既要开心,索性放纵一把,大口吃肉,小口喝酒,被热情的乡亲灌了个酩酊大醉。雷小队齐声欢呼,终于抓到这丫的痛处了,还以为这货百无禁忌,原来怕喝酒!1米8的大个,酒量小的跟只兔子一样!下次再让你装!醉不死你!于是乎,仁哥在头儿这个称呼后面,又多了一个半杯倒的雅号。
赵大他们把队长扔进了茅棚。实在是没法抬上炕,醉后吐完,太臭了!就连最崇拜他的徒弟都不愿意帮他清理,还有谁有这份闲心,管他去死!处理掉那个碍眼的家伙,忘恩负义的众人开怀畅饮,纷纷吹嘘自己的光荣事迹,杰出贡献,就连队长一枪没开也被拿出来当成了反面教材。仁哥若是听到,怕不立马吐血三升,活活气死。
第二天,凌晨6点(军曹的手表,被赵二柱撸来当了拜师礼),雷仁来到训练场,蓦然一呆。。。。。。
雷小队5人众。。。哦,6人众,多了一个赵二柱,竟是全副武装已经列队等在那里,而爱徒则在一边练习着他教给的擒拿术。“报告队长!雷小队集合完毕!应到6人,实到6人,请指示!副队长,赵长兴!”
“很好!真的很好,看来,昨天一仗,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你们昨天表现都很不错,今天还能有这种积极的态度,我很高兴。现在,五公里武装越野,开始!”望着呼啸而去的背影,仁哥第一次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哥,真的是天才呀!啊啊啊~~~
早饭后,雷大队长召集全队开会。当着众人,闭着眼把歪把子机枪拆开,然后开始仔细讲解结构原理、射击技巧以及机枪战术。众人听得心领神会,唯有柱子一头雾水。
“柱子,别着急,你现在跟不上节奏没关系,回头让黄河给你补课,能学多少全靠你自己。”欣然接受赵大的周到服务,吐出一串烟圈。现在赵大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仁哥伸手摸烟,立马上火,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让其余众人羡慕不已。这才是心腹的待遇呀。
“吃完午饭你先回去,把这边的情况跟军区首长汇报。特别是歼灭康庄伪军小队跟赵庄据点鬼子小队的事情,一定要汇报上去,让他们对鬼子的兵力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