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到猜灯谜的地方后,无殇看到秦暮离带着阿笙从人群里走出。阿笙掂着几个灯笼兴奋地对她说:“殿下,这是我猜灯谜赢得的灯笼,给,这几个给你!”阿笙把几个大个儿的灯笼塞到无殇手里,无殇接下道了句谢谢。
“殿下也是要去猜灯谜吗?那阿笙祝愿殿下能够赢得那个最漂亮的灯笼!”阿笙抬手一指,无殇顺着那方向看去,那个灯笼果然漂亮。
“那殿下先去玩着,我们去其他地方玩儿!大人大人,我们去放孔明灯吧!”阿笙扯扯秦暮离的衣服。
“嗯。”秦暮离应了声,低头看无殇,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无殇想等他说什么,却见阿笙拉着他融入人潮里。
那之后她挤进去猜灯谜,不负所望,赢得了那个最漂亮的灯笼。她把最漂亮的那个给了深深,嘴里絮叨着一些琐事。
手里的灯笼太多,深深帮她拿了许多,她手里还是满满当当的。人太多,被挤几下,她和深深便被冲散。
她感觉身体里好像有虫在噬咬,血将要涌上来时,隔着人山人海,她望了一眼深深,后退几步,仓促地跑了。
过不一会,深深就会追上来,她想着,于是加快了步伐。可是跑得越快,她就忍不了想要吐口闷血的yù_wàng。五脏六腑在被噬咬着,她再忍不了痛,走到一个角落里咬唇闷哼几声。
不能哭,她抓着墙劝自己。这一点也不痛,她仰头叹一声,怕深深追上来,扶着墙继续走。
头上不停炸着烟花,孔明灯飞向深蓝的夜空,千门如昼,嬉笑游冶,只有她如此凄凉。豆大的汗珠流着,她笑笑,微弓着身子快速迈着步子,走过桥,回到了自己的居处。她坚持着走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无力地关上门。
痛,她坐在地上靠着门。灯笼被随手扔在一旁,她挣扎一番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她再醒来时,是被敲门声喊醒的。门外没有说话声,只有轻轻的敲门声。她支着地坐起靠在门上,说:“我困了,累了,想要休息。你回去吧。”
嘭的一声,屋外天空炸了几个烟花,彩光映在她脸上,她知道深深看不到,还是努力地笑着。
他坐在地上,用手指轻叩一下门,她摇摇头,说:“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把那几个灯笼点亮,我相信,你把那个最漂亮的灯笼点亮,一定会看到惊喜。”
“深深,”她靠着门闭上眼,“今天的烟花很好看,我很喜欢。”
又是一阵痛,她捂住嘴,闭眼承受了一会儿,又道:“我在想,如果从来没有遇见你,我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想着想着,我开始难过,我就骂自己为什么要想这样悲伤的事。”
噬咬的痛苦又爬进了骨肉里,她接着叹息声抒发了难受,摇摇头道:“如果要相遇,一定要在春天。春天有百花,也有你。真的,如果以后还要再见的话,一定还要在春天。也许那时,我见春水,见春花,见春风,见林里鹿,见暮时阳,千里莺啼处,再见你,或许就不会哭了。”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真的要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深深,晚安。”她闭上眼抱着膝盖,无人说话,房内房外无比寂静。
烟花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停的,她抱着膝盖一直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过往的一切浮现在脑海里,她再坐起时,已近黎明。
她轻轻打开门,与门外同样坐着的深深对视。那一刻,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哭了出来。他抱着那个漂亮的灯笼,灯笼里燃着烛火。那是个走马灯,灯笼里的图像在转着,几个人仿佛在你追我赶很有意思。他捧着灯笼,对她做了个口型:“真的很好看。”
“深深真傻。”她看他这个模样,不由得责怪一声。深深不懂她为何这样说,只是听出了她语气里有责怪,便把灯笼放在她手里,用手语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他抬手拨拨她乱掉的发后,歪头笑了。她也想笑,可是却怎样也笑不出来,随后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放下灯笼拔下头上的发簪,对他说:“这是我之前答应给你做的东西,一直没有给你,差点忘了。”
深深接下低头慢慢端详,她等他抬头后,拿过那个簪子,为他别到发里,道:“灯火很好看,月色很美,你也是。”
她站起,他也跟着站起。脚有些麻,她便扶着门,沉默地望他几眼后,道:“你回去吧。”
深深拉住她的手,她扯下去,皱眉道:“听话,回去。”
天快亮了,此时一别,便是一生。他想多看她几眼,也知道多看一眼就少一眼,他要原谅自己,因为他实在是舍不得。
“深深,听话。”她推了他一下,他后退一步,她扶着门做出关门的样子,他就低着头退了两步。他想跟她说些什么,仔细想了想,却不知该如何说。这是最后一面了,他告诉自己,他有些急,往前挪一步,却听见她责怪自己:“让你回去,你听见没有?”
他突然将这一刻万年之前她赶自己走的那一幕重叠,脑海里浮现的东西太多,好像六百年前她也这般赶过自己。他再往前一步,站到她面前,低头做口型:“姑娘,告辞。”
他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每到这时都会不舍而已。然后他转过身,毫不犹豫的那种样子,慢慢走,慢慢走下楼梯。无殇扶着门目送他,轻轻道了句:“公子,告辞。”就这样,他消失在视线里,无殇也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