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凌医师斜了我一眼,“我认为,你根本没有病!”
我认为凌医师的观点非常正确,我的的确确是没有病的。本来我已打定主意,如果他的看法跟我的主治医师不谋而合,我一定会扭头就走,然而这时我很乐意继续听下去。
“那么,是什么令我的细胞在不断的死亡呢?”
“你可听说过巫蛊?”凌医师试探也似的问道。
我可听说过巫蛊?我岂止听说过蛊,这么些天来,我可以说天天与蛊接触!
我略略点头,道:“您继续说。”
“我有理由相信,你一定是中了蛊。”
“可是,我听说中了蛊的人,再先进的仪器下也是看不出所以然来的。”
我这么说,只是让他多说一点,或者说是有意考考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了解蛊。
“是,迄今为止,世界上还没有一台机器能检测一个人是否中了蛊毒。”凌医师顿了一顿,继续道,“但是却不代表能检测出来的就不是中蛊。”
凌医师的话极其拗口,不好好捋捋,很难听明白。
“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凌医师见我沉默不语,补充道。
“我明白,就像翡翠是玉,玉却未必是翡翠。”我说道。
凌医师料不到我会这么去解读他的话,反倒呆了一呆,嘴里重复着我的这句话。试图区分开翡翠和玉的关系,以和他的表述作对比。很显然,他没有成功。
我心中觉得好笑,道:“行了,您还是继续吧。”
“哦,我说到哪里了?”
“能找出病灶的患者也有可能是中蛊。”
“对对,蛊之一物非常神秘,而且潜伏期比狂犬病毒更诡异,可以说是从瞬间到无限大。也就是说中毒之人,可能会立即毒发,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出现病症!”
我点了点头,看来凌医师对于蛊还是真的有过研究。
“那在您看来,蛊究竟是什么?”
我的问题其实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可能一万个人里,也未必找得出一个来完整的回答。
果然,原本侃侃而谈的凌医师立即沉默了起来,而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大约过了2分钟,他才缓慢地道:“我不知道。”
他的回答既在我的意料之内,又在我的意料之外。真正了解蛊的人,根本也是不能解释蛊为何物的,能解释的全是一知半解的人。
又过了好一会,他才艰难地吐出声音来,像是一面在说,一面极力的在组织语言:“按说蛊其实应该只有173种,但是毒与毒之间又能相互融合、分离成新的毒。所以蛊的种类,可以是无穷无尽。”
我苦笑道:“让你弄清楚了蛊的种类又有什么用?对于病情根本毫无帮助。”
凌医师定定地看着我,缓慢地说道:“我研究了它十年了,虽然我不能确切的告诉你蛊是什么,但却也不是一点成果都没有。
“我在这十年中,曾多次走访云南苗人居住的地方,花极大的代价,搜集蛊毒。通过不断的观察发现,尽管毒的种类不同,但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都含有一种未知的真菌。”
我急道:“您的意思是说,所谓蛊只是真菌在作祟而引起的慢性病变么?”
凌医师转头看我,他的表情非常奇怪,让人捉摸不透。只见他看了一小会,竟苦笑了起来:“可能我看错了,你绝不该中蛊的。”
我完全楞住了,聊得好好的,我实在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您什么意思?”
“你的问题我实在回答不上来,蛊毒究竟是不是真菌感染,是不是驱除了这些有害的真菌,就能把人治好。你问的问题好比是:男人为什么是男人,把男人称为女人是不是可以!真菌在蛊中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因素,事实上除了真菌,它还包罗的物质太多太多。
“至于我为什么又要否认你中蛊,是因为我觉得你并非常人。从你的谈吐来看,你是有着非凡的意志的,这样的人很难中蛊。”
我大笑了起来,我懂医师的意思了。在有关的文献记载中,的确有这一说,说意志坚定的人,中蛊的几率是比其他人要低得多。
但我的脑细胞的确是在不断的死亡,那又怎么说?以医生的操守,断不会跟我开这种玩笑。
“您的意思是蛊其实不但有思想还极具智力了,如果遇到谋害不了的人,就会主动避让?”
“蛊当然不会有智慧,但是我认为苗人的祖先早已对人体内最神秘的内分泌,有着深刻的认知。”
“内分泌?”
“是,医学上早已证明它能够左右人的情绪,甚至于基因挂钩。反过来也说也成立,人的情绪也能影响着内分泌的变化。”
“您继续。”
我有点透不过气,我承认蛊是极其神秘的,但我不认为苗人对于人类的神经系统,分泌系统已然能够精确掌握。毕竟能够运用蛊毒的苗人大多生活在偏僻,不开化的地带,并且过着艰苦的生活。
就像我所认识的公母山苗人,他们那里甚至连电都没有!说他们能掌握内分泌学,那似乎有些天方夜谭了。
“而内分泌又可以促成维生素的生长和死亡,一旦发生紊乱,人必定会披靡不振,坠堕闭锉、气逆、气郁、心下胀满等等,这些不正是蛊毒发作后的现象吗?”
凌医师的话不好反驳,但我也不能全盘接受。毕竟他所罗列的只不过是几种蛊的毒发症状,而中了蛊后出现的情况,岂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