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若是从一些正直的大臣嘴里,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可是从严嵩嘴里说出来,却在正常不过了。
官职是自己的,可是银子是朝廷的,这两者之间的得失,非常容易就能明白的。
“恩师,这个时候动曾毅……。”
严嵩或许记不得曾毅的名字,可马坤却是记得。
毕竟严嵩是内管首辅,权倾天下,整日里忙的大事不知有多少,而且还要替皇帝炼丹收集药材等等,每一件都是大事。
而曾毅对于严嵩而言,不过是一个往常没有关注过的跳梁小丑罢了,如今只是知道了有这么个人,却也不会去刻意记这个人的名字,因为其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马坤却不同,他是户部尚书,这个案户部这边多少有些漏洞,所以他倒是记住了曾毅的名字。
“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罢了,什么时候动,都不碍事。”
严嵩笑着,神情里露出不屑之色,对他而言,别说是一个七品官了,他如今的这个位置,就是当初他亲自把这个位置上的人给拉下马,然后他才自己坐在这上面,一坐这么些年的。
更别提是七品官了,他提笔划一下,就能有不少的七品官落马的。
虽说这曾毅在皇帝这边也算是立功了的,可是,他严嵩真要动的人,就没有动不了的。
或许强行动了曾毅,会让陛下那边心里有些不痛快,可在严嵩看来,这却是很划算的,陛下的心思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更何况,这事又不可能是他这个内阁首辅亲自出面,至多是在损一个官员罢了。
可这个时候动了曾毅,那所起到的效果,绝对是巨大的,让那些原本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对严家动手的官员们一个个把眼睛睁大一些,都看清楚了,这朝廷之上,到底是谁说了算。
胆敢忤逆严家的,哪怕是风头正盛,哪怕是立了功劳,也照样没有好下场。
这不仅会让严家前段时间丢失的威严尽数回来,更能让严家在朝中的权威更上一层楼。
这若是换成以前,严嵩不会选择这么直接了当的法子,毕竟这结果可能是严家这边在损一个官员,而且怕还是朝廷内有分量的官员,且甚至皇帝那边或许还会对他严嵩生出几分不满。
毕竟身为皇帝,岂会看不清朝堂之上这些臣子们的心思?
最起码当今圣上是绝对能看透的。
可如今这一个小小七品官蹦跶的太过厉害了,所造成的影响已经不小心了,这个时候必须快刀斩乱麻。
“你户部那边别出什么差错就成了。”
严嵩缓缓开口:“一个七品官,如今倒是折腾起了如此的风浪,就算是丢官罢职,哪怕是掉了脑袋,也算是值了。”
马坤点头,没有接腔,不过却对接下来朝堂上争执多了几分的小心,曾毅不过是一个七品官罢了,的确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偏偏,曾毅是徐阶的门人。
而且,如今来看,肯定也算是徐阶的得意弟子了。
虽说徐阶不过是内阁次辅,在严老恩师跟前算不得什么,且其平日里也算知趣,可问题是,若是曾毅出事,徐阶坐视不理,会让那些依附在他麾下的门人弟子包括其他官员心寒的。
所以,只要动曾毅,徐阶绝对会尽力去保的。
到时候,肯定是要折腾出一片风浪的。
这点很显然,他的老恩师严阁老早就已经想到了,而且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曾毅还没进京,京城这边的气氛就已经开始变的诡异起来了,朝堂之上更是弥漫着一股任谁都说不透的怪异气氛来。
而这边,曾毅他们还是押送着犯官和银两,慢悠悠的赶路。
主要是押送白银用的马车,赶路太慢,拖累了,若不然曾毅他们现在最起码能在多走两倍的路程。
不过虽然如此,这路上倒也安稳太平,毕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来皆朝廷的钦差队伍,除非是不要命了。
别说是没多少人知道这钦差队伍里的马车上装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就算是知道,也没人敢来抢。
真要是抢了这银子,那就形同造反,朝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只能是有命抢,没命花了。
更何况,这押送银子的几乎就是锦衣卫的人在负责,没到一个百户所在,就有千户所早就分配好的人手过来接替的。
而且周围方圆更是有锦衣卫的探子在探路,毕竟这么多银子的押送,若是半路出了意外,锦衣卫肯定也是要被责罚的。
小心些总是好的,没人愿意出事。
而曾毅和曾宣主仆两人倒是轻松,只不过却是无聊的很,整日就是坐在马车上赶路。
刚开始的时候,曾宣还能好奇的问些问题,可现如今,曾宣的好奇心也给磨的差不多了,整天就是坐在马车上盯着外面发愣。
也只有投宿的时候,曾宣才显得活跃一些。
而曾毅,则是一直都是抱着一些书籍翻看,增加些学识这总是没错的,而且还能打磨这赶路的枯燥。
“曾大人,刚才钦差大人传话,前面城里,咱们休息整天两天,然后在行赶路。”
刘博厚策马到了曾毅的马车旁边,笑着开口,他是武官,自然是不坐马车的,若不然还怕被人笑话,这和官职高低无关。
闻言曾毅从马车门内露出脑袋,脸上也算是露出了几分笑意,这几天一直就是赶路,除了晚上,就在没停下过。
这暂停赶路两天,在城里逛一逛,也算是能缓解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