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气一日暖过一日,各色的花卉也争相开放,静默了许久的御花园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三月十六,玄凌下旨复慕容妃为华妃,不论出于真心或者假意,玄凌对华妃疼宠非常,而这份宠爱,后宫里也唯有莞贵嫔可睥睨一二。
其实,汝南王和慕容家势大,有这两家在背后撑腰,慕容妃复位也是早晚的事。玄凌早就想复位华妃,只是碍于莞贵嫔和那个失去的孩子,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这时候却是莞贵嫔识大体的表现自己的体贴,言之不会于华妃为难。适当的委屈令玄凌更是将人疼到心底,各色赏赐毫不吝惜的抬进棠梨宫。
慕容妃复位华妃,玄凌对她的宠爱也一如旧时,虽然后宫里颇多牢骚,但也只是背后说说而已。华妃经了这一遭,虽然有所收敛,但是这脾气又岂是说改就改的?玄凌这样一日一日的在她的宫,倒叫她又得意起来。
这一日在皇后那里请安,说话间皇后提到莞贵嫔宫里的海棠花开的极好,便邀众人一同赏花,莞贵嫔自然没有不允的,于是众人便言笑晏晏的移步棠梨宫。
棠梨宫的正殿叫做莹心殿,殿前的两株西府海棠开的漫天匝地,花枝丰茂,柔枝绰约,嫣红花朵英英如胭脂,缕缕香气由殿外缓缓的溢进,充盈内室,清幽香气甜美甘馥如樽樽美酒清泉,令人直欲醉去。
皇后合手而笑,兴味盎然道,“海棠为花中佳品,娇而不媚,庄而不肃,非若他花冶容不正者可拟,贵嫔的棠梨宫的确是个绝妙的所在。”
莞贵嫔双颊盈满微笑,道,“若非当日娘皇后娘指了这棠梨宫给臣妾,”臣妾又安有今日美景可赏呢,正该多谢娘娘才是。”
皇后一手指着莞贵嫔笑道,“咱们合宫的姐妹里,就莞妹妹说话听着叫人舒服。”
安陵容坐在殿内听着皇后莞贵嫔还有敬妃和欣贵嫔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恭维,笑盈盈的也不说话。棠梨宫本来就有些狭小,如今皇后带了四五个妃嫔坐在殿里,又有一些个侍从宫婢,一时间倒是有些拥挤。
忽而听见外面传来哭声,紧接着就是宫女内监的喧哗之声,皇后虽然没有言语,但是脸上却有些不快。莞贵嫔的脸色也不好看,忙问身边的宫女瑾汐道,“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人从仪门奔了进来,莞贵嫔忙喝道,“谁这样无礼?外头的人怎么也不拦着?不晓得皇后娘娘在这里么!”
那人只奔到莞贵嫔面前,形容狼狈的悲声说道,“娘娘,娘娘可要为妾身做主。”却原来这人是莞贵嫔的嫂子薛氏。
莞贵嫔亲自安置她坐下,劝道,“有什么话好好的说罢,何苦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后娘娘也在此处,嫂嫂只管说,必会为你做主。”
那薛氏看着莞贵嫔泪珠滚滚而下,哽声道,“夫君要休了我。”
休妻可是大事,尤其是官吏世族之家,不能仅凭七出之条,还必须高堂应允,族□□同议定。
安陵容满脸好奇的看着薛氏,之前就听说莞贵嫔的哥哥甄衍因为一个烟花出身的女子闹的家里鸡犬不宁的。宫里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到底莞贵嫔的笑话不是。
其实要她说,这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就闹的沸反盈天呢?时下的世事不比沐婉馨所在的世界,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就是沐婉馨的世界里不也还是有养小三的?
甄衍年纪轻轻就是正四品奉国将军,道一声年少有为也不过分,虽然在女色上有些糊涂,可是男人么,谁还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虽然这个‘知己’出身不好,但是这顶多也就只是面上无光而已。再说这都将人赎了出来,接进府里了,好与不好的,也只是甄家的事儿了。而且,这才消停了几天啊?又闹什么?
那薛氏可能是碍于情面不好开口一直吱吱呜呜的,倒是她身边的侍女开口说了出来,却原来那个烟花女子也有了身孕,薛氏出于对夫君子嗣的爱重,备了些补品前去看望,但是那个女人却异常嚣张。薛氏气不过就推了那个女人一把,当时那个女人确实是没事的,还神清气爽对着薛氏冷嘲热讽的,可是只是过了一个晚上,那个女人就哭闹着说薛氏害的她小产了。甄衍当时就怒了,马上就写了一纸休书要休了薛氏。为的薛氏不肯,还动手打了薛氏。
看着薛氏手臂上青紫的痕迹,欣贵嫔快言快语的道,“这算什么男人!这就动上手了?谁晓得那个孩子是怎么掉的!就是生下来也只是个贱坯子,甄夫人这还有着身子呢。”
皇后看了欣贵嫔一眼,也和颜悦色的说道,“欣贵嫔性子急,不过有句话也说的在理,那个孩子怎么掉的还是未知之数,怎好贸然就休妻?况且那个女子的孩子是甄大人的,甄夫人肚子里的这个就不是吗?这也太鲁莽了。”
正说话间,外头有小内监进来传话道,“启禀各位娘娘,外头的侍卫说甄大人来了,急着求见。”
既然已经闹到跟前,皇后自然不能撒手不管,于是吩咐一声要甄大人兵甲尽卸再请进来。
安陵容扯了扯敬妃和欣贵嫔的衣袖,道,“嫔妾等不宜无故会见外男,先退居内室了。”
莞贵嫔等人也闻声看了过来,薛氏看见安陵容有一瞬的愣神,倒是薛氏身边的侍婢好奇的‘咦’了一声开口道,“这位小主倒是和那个佳仪姑娘好生相像呢。”话音一落,众人都愣住了。
安陵容见众人的眼光都落在她身上,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