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血清菊(37-39)37华宥沉声道:「有何奇怪?」「那些武士肤色青黑,看上去就像死人,身手却矫健异常。
我亲眼看到夷南一支千人队前去迎战,不到一刻钟便被尽数屠灭。
他们不畏刀矢,即使受创也行若无事,而且浑身散发着致命的毒气,就像从黄泉下钻出的魔鬼。
」「夷南军就是因此溃败的吗?」夫概犹豫了一下,「不是。
当日在夷南的,有一位云池门人,墨长风。
他协助银翼侯稳住局势,如果撑到天明,也许夷南就赢了。
」左尹道:「那夷南为何输了?」夫概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战事正急,辰瑶女王突然现身宫城,命令夷南军士放下武器,举国归降枭王峭魃君虞。
」城主华宥道:「可是辰瑶被枭军胁持了吗?」夫概道:「属下不知。
但夷南人一向将辰氏视若神明,女王下令后夷南军就停止了抵抗,枭军随即入宫,占据宫城,同时封锁长堤,不许舟楫入湖。
到黎明时,宫内传来女王诏谕,将夷南所有贵族解往长堤,全部斩首。
我见形势不妙,带着几名随从潜入瑶湖,回来报讯。
」说着他屈膝跪下,「夫概临阵逃生,请城主责罚。
」华宥抚摸着指上的玉戒,「这怨不得你。
起来吧。
」夫概站起身来。
左尹道:「你可知道,你是唯一在夷南城破时逃出的。
能亲见枭军并回来报讯,非但无罪,而且有功。
华城主,这年轻人不错。
」华宥拱手道:「左相过誉了。
夫概,你能带回夷南城破的讯息,也算有功,暂授你骑将一职。
下去吧。
」骑将能统率五百士卒,算是姑胥的中级将领。
夫概父亲是姑胥巨富,对利禄并不放在心上,但少年心性,能得军职自然喜出望外,连忙谢过城主,行礼退下。
子微先元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墨长风的消息,自从夷南城破后,墨师兄就如石沉大海,再无任何消息。
身为同门,子微先元心急如焚,只待见过宗主便赴夷南探问消息。
何况夷南还有那个与自己春风数度的美貌女王。
虽然知道辰瑶只是想得到自己的精血,但子微先元终究不能忘情。
听到夫概的叙说,辰瑶性命暂且无忧,但落入峭魃君虞掌中……子微先元不敢多想。
他摒除思虑,悄无声息地腾起身,掠往另一处大帐。
那座营帐空无一人,外面守卫的都是百越武士,多半是相国左尹的居所。
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显赫的帐篷。
子微先元踌躇片刻,忽然眼睛一亮。
一处山丘后露出帐篷一角,那座帐篷远离姑胥军营。
周围十余顶小帐,拱卫着一座牛皮大帐。
帐上绘着昊天丽日的图案,显然里面的人具有昊教神官的身份。
大帐前后都有人把守,大多穿着昊教门人的服色。
子微先元见识过申服君豢养的死士,丝毫不敢大意。
他没有倚仗身法径直潜入主帐,而是静心等待良久,趁守卫视线离开时,弹身而起,掠入旁边一顶小帐。
那顶帐篷刚搭起不久,子微先元却像来过无数次般,毫不停顿地绕过桌几,用脚尖挑开帐角的一堆兽皮,藏身其中。
几乎眨眼间,子微先元就完成了一系列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里距离主帐不过三丈,子微先元闭上眼,心念如潮水般涌开,就彷佛多了一双眼睛,帐内的景像在脑中一一浮现。
帐内点着数枝手臂粗的牛油巨烛,将大帐映得灯火通明。
刚刚获得大片封地的申服君盘膝坐在茵席上,神情倨傲,身后是一扇竹漆屏风。
帐中左侧列着一张漆几,一个身材矮小的胖子满面春风举起酒樽,正满口谀词地向申服君道贺。
申服君声音响起,「攻灭渠受是安成君的功劳,本君怎敢居功?」安成君的特使刁呈夸张地一拍大腿,叹道:「若非君上占卜如神,察出渠受那帮狗贼与枭魔勾结,安成君岂能旗开得胜?两位君上为国分忧,气贯长虹,此番心地天地可表!小臣再多言语也不及君上所为万一,惶恐惶恐。
」申服君矜持地挑起唇角,「刁特使过誉了。
」刁呈气愤填膺地说道:「渠受狗贼罪当万死!幸得君上筹划无缺,将其一网成擒。
那些狗贼罪行罄竹难书,就是把他们碎尸万段,也难解小臣心头之恨!」申服君双手一拱,「昊天示警,是我王威德所致,本君不过是承天应命,霄小之徒自然无所遁形。
」刁呈正容道:「渠受狗贼就是夷其九族,也死有余辜。
君上盛德,只将其家眷贬为罪奴,保全无数性命。
渠受罪臣之户无不感激涕零,连日来往君上居处叩首祈佑。
小臣亲眼目睹,不禁感念君上拳拳之德。
」申服君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那也算不得什么。
」刁呈道:「渠受罪奴多欲报君上恩德。
那个大领主之妻鹭丝夫人,虽是罪余之身,却颇有几分姿色。
她苦苦哀求,愿为君上铺席侍寝,几至泪下,小臣心生不忍,冒昧带到此地,还望君上笑纳。
」这番言辞难得他说得周全,申服君握住酒觞,微微点头。
帐外传来一阵轻响,接着一名身着华服的美妇走进大帐,与百越贵族仕女常挽的云髻不同,她发髻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