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缘不知该如何作答。虽然他并不赞同一剑西来杀一救十的理念，可看到他如此，也不禁感到钦佩，为之动容。
半晌后，慕紫苏垂下眼睑，轻声道：“不知一剑独秀以前，是不是也同他一样，也有身处黑暗却无法自救的时候。”
顾修缘脑海中忽然闪过肖贤同他说的那段过去。
肖贤救得了所有人，却在他身处险境时，没人能帮他。只有他一个人……他抱着妻儿的尸身时想的究竟是什么。他为了苍生，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慕紫苏不易察觉的用手背快速抹了下即将流下的眼泪，道：“我一定会治好他，我一定不会让他一个人了。大师兄，麻烦帮我照料一下他。谢了。”
慕紫苏腾起元气不知飞向哪里了。
顾修缘满怀心事的走到了后院，远远的便见到肖贤一个人，坐在大门前的地板上，安详宁静的喝着茶吃着点心。
顾修缘看到他，心里莫名的感到踏实。虽然他是令人发指的无上魔尊。
他走过去，坐在肖贤身边，两个人同时沉默，顾修缘望天边灿烂的烟霞，那一刻，他的心境也逐渐缓慢，平息。
良久后，顾修缘欲言又止。
肖贤撩开宽大的袖子，为他斟了一壶茶，笑道：“最近饕饕是越发敷衍我了，从前都是铁观音和上等的大红袍，如今用一壶高碎就把我打发了。唉……”
顾修缘忽然沉声道：“先生，您以前是否也经历过这样的困境。我是说，您身为一剑独秀那会儿。”
肖贤依旧笑意温和，“那是一个人的选择，路途再坎坷，也要自个儿受着。”
肖贤瞧着顾修缘的眸子半晌，那大抵是顾修缘，第一次这样敢正视着肖贤。
而肖贤也看到他的眼神，几分痛惜，几分无奈。
“你今儿是怎么了？”
“我……我想知道，您为何背弃曾经一直贯彻的信仰。您可是一剑独秀啊！我知道，您一直在悔恨，当初若不是为了保护天下苍生，前世的紫苏不会被乘人之危。可……晚辈只是觉得，很惋惜。”
说完后顾修缘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且他直视的人，可是无上魔尊。他颔首道：“抱歉，先生，我……”
而肖贤，依旧是人不知而不愠。对于他人的冒犯，他从不生气，唇边依旧是优雅平静的，若有似无的笑意。
“酷暑难耐，多喝些茶，降降火。”
“是……”
顾修缘听话的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而后，顾修缘又不甘心的道：“方才多有冒犯，可我不过是想弄清楚，”
肖贤笑了笑，“弄清楚什么？又惋惜什么？剑仙不再是人人传颂的那般大义凛然？而是一个为一己私欲，枉顾众生性命之人？侠者不再是侠，而是冷血无情的魔？”
顾修缘颔首不语。旋即，他又激动的站了起来，对肖贤道：“不是！我是说……在我眼里，您还有一剑独秀的影子，侠骨犹存，您在长生宫里帮了那么多人！若没有您，长生宫早就灭亡了！您德行造化如此高深，怎会做出传说里的那些事，您是否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