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天,热浪裹挟着潮湿席卷了整个厦门,连门口兢兢业业站岗的凤凰木都蔫头耷脑的敛起叶子,拼尽全力可怜兮兮的留住那点薄弱的凉气。

穿着粉红豹睡衣的程欢抱着膝盖蹲坐在床上,像只濒临爆炸边缘的河豚。

“别气了,他们不要你是他们没眼光,”徐笑笑拆开了袋零食递给她,“不如化悲愤为力量,多吃一点。”

“垃圾公司,都9102年了,竟然还搞性别歧视?”

程欢眼都不眨的伸出了手,含糊不清的抱怨道。

“公司的负责人怕还活在古代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多投几家就好了。”

徐笑笑贴心的揉捏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程欢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说的倒轻巧,都投了十几家了,没一个成的。”

她脸皱成了一团重新躺回到床上。

正当她沉浸在失败是成功他妈的自我催眠中时,一阵急促的铃声毫不留情的打破了涟漪的梦。

她深吸了两口气柔声道,“舅舅,有什么事吗?”

“小小,你不是记者吗?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向来一副威严家长做派的舅舅,此时饱经沧桑的声音里竟满是哀伤,

程欢脑子翁的一声炸开了。

她急切的问,“出什么事了?”

那边的背景忽然乱了起来,尖叫声其中夹杂着几句不堪入耳骂人的脏话。

电话被强制掐断了。

程欢手脚冰凉,一滴冷汗自额头上留下,悄无声息的没入了鬓角。

正在弯腰刷笔的徐笑笑狐疑道,“怎么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程欢草草的将身上的睡衣换下,抓起手机就往外跑,“我舅舅出事了。”

“我跟你一起去。”

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模样,徐笑笑也赶忙跟了出去。

“师傅去鑫泽苑。”

程欢匆匆的上车报了个地址,汗水没入鬓角,她却浑然不觉。

还没下车,程欢便看见了鑫泽苑小区门口围了一大帮人。

这片楼是90年代建的,灰白色的墙皮掉了一半,露出了斑驳的墙体,那时候技术有限,也没有电梯,水泥搭建的楼梯仅有7层。

“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先在这儿等我。”

薄汗浸湿了她白色的t恤,牛仔裤紧紧地贴在腿上,勾勒出裹着的好身材,她曲起葱白般的手臂举着电话,皱着眉头步步朝人群逼近。

“跳啊!有本事你就跳啊!”

挑衅的男人染着头红毛,胳膊上纹着个骷髅很是扎眼。

“今儿不跳你是我孙子!”

程欢这才发现,17号楼的顶楼,竟然有个人站在上面,地中海的头发,略微突出的啤酒肚,条纹的短衬衫,一切都在昭示着他是个中年男人。

联想到刚刚那个喊着救命的电话,程欢心里咯噔一下,哆哆嗦嗦的翻出了舅舅微信。

正在此时,人群里传出一声大喊,“快看,他们的头儿来了!”

身边的人像见了肉的苍蝇,红着眼睛争先恐后,程欢踉踉跄跄的被推去了一旁。

“舅舅你别冲动,我一定会给你们讨回公道的。”

她红着眼发了段语音,头也不回的扎进了汹涌的人潮。

刚下车的景颢被迫重新退回了车上,身先士卒的季晓白被挤得够呛,他顶着车门,满脸通红,勉强的说,“景总,你先走。”

景颢瞥了眼窗外黑压压的人群,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沉声道,“熄火。”

”您刚刚说熄火?“司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注视着后视镜里的人,不确定的问道。

“嗯。”

“车门解锁。”

“外面……”

景颢不悦的皱起眉头,漂亮的剑眉簇到了一起,“让你做什么就照做,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正了正领带,从容的打开了车门,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皮鞋寻了出干净的地方落脚,人群瞬间后退了两步。

季晓白一脸焦急,衣服被抓破了几处,显得有些狼狈,“景总,你这是干什么?”

景颢看都没看他,上前一步恰好的挡在了他身前。

他薄唇开合,冰冷的像台没有感情的机器,“项目是上面批过的,一切都是照章办事。”

一中年妇女满眼热泪,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强拆强卖,逼得人家要跳楼了,就不怕遭天谴吗?”

她声泪俱下,作势要扑上前去,被人高马大的保镖死死地拦在了外面。

“命在他手里,我又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与我何干?”

景颢瞥了眼顶楼上的小黑点,桃花眼微微上挑,清冷的声音透着不近人情,“况且就这点高度,摔下了也死不了,不信大可以试试,医药费我出。”

骚动的人群顿时安静如鸽。

景颢慢条斯理的弹走了刮在定制西装袖子上的无名柳絮,幽幽道,“如果大家对拆迁补偿的事有异,欢迎走司法程序上访,如果继续在这胡搅蛮缠影响工程进度,也别怪我以聚众闹事的名义起诉。”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几个带头的人面面相觑,静若寒蝉,显然对普通市民来讲对法律的运用显然不如这位名校毕业的高知熟练。

景颢面无表情的抓着季晓白的衣领将他塞进了车里,自己也紧跟着坐了进去。

“开车。”

清冷的声线听不出喜怒。

他从座位底下拖出个小药箱,看也不看的甩到了季晓白身上,“别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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