倌儿说道:“我觉得那小屋该扫扫了,现在回去肯定满是灰尘,晚上也住不成。”
主仆两人转身入了街道,杨直也不回头看那座城,穿戴一新的主仆在城里从皇城出来显得格外扎眼。
街坊上的生意人最好评头论足,大多以此作为赌注,主仆两人路过时,好事的掌柜带着客人倚门指指点点地说道:“这两人一看就了不得啊,尤其那年轻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眼神流露精光,不怒自威,像是久居上位之人,不过那老者从穿着来看也不像是什么大官,可能就是年轻人的仆人吧!”
旁人马上反驳道:“乱说,曾经在庆余斋我远远地看到过王老尚书一回,老尚书长得就那老头那样。”
小厮也想看几眼,可他们急急忙忙地抹了桌子出来一看,那两人都走远了,只好又回去老老实实干活。
杜鹤离扬扬下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未来的大沁皇帝,你不去讨好讨好?”
李白药笑道:“我又不当官。”
郎哥眼睛直转,问道:“杜公子,你觉得我要是给他们买两串糖葫芦的话,那未来的皇帝以后会不会照顾我家公子些?”
茶拿到嘴边的杜鹤离也不喝茶,说道:“给我买一串我才回答你。”
李白药听了郎哥的话苦笑不得,不过好多达官贵人啊,就念这种香火情。
李白药说道:“别浪费你那几文钱了,以前有用,现在你买一百串也不顶用的。”
郎哥掂了掂钱袋说道:“这可不是几文啊公子,都可以换好多银子了。”
杜鹤离伸手道:“要不要我帮你拿去换?”
郎哥紧了紧钱袋,“我自己也可以去换的啊!”
看到郎哥着动作,也就是还不信任他杜鹤离了,嘟囔道:“就你?还没柜台高!”
郎哥摇头反驳道:“杜公子小看人了,上回路过钱庄的时候,我试了试,踮起脚跟的话,我能够到柜台的。”
杜鹤离好奇道:“那你怎么不换啊?”
郎哥拍了拍钱袋子解释道:“我更喜欢铜钱,换成银子太小,我怕弄丢了。”
汝阳城人爱看热闹,哪有人归家,都在等着大柱国的盖棺定论呢!
而消息最为灵通的不是街上,而是这人多嘈杂的酒肆茶馆,李白药三人也是早早就来这旺角的茶馆里占了位置,不然待会儿可就得端茶站着听了。
朝局如何的风云变幻,怎么个步步为营,这些升斗小民哪里能懂,可一次大朝后,哪派赢了哪派输了,这个城里人还是知道的,争相在茶馆酒肆里论着吵着,在这茶馆酒肆里争赢了也有面子不是?
满朝文武还没有从皇城里出来,各种假消息已经传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了。
茶馆内四十几岁的文士提议道:“猜猜这柱国会得个什么谥号?”
同桌坐着的人五十多岁,带着顶青色帽子,留着些稀稀疏疏的胡子,抖抖青衫问道:“赌什么?”
那人耸了耸肩说道:“你个七品京官有钱可赌?”
在京做七品官的老头答得干脆,“没有。”
那文士说道:“赌你家小院里的一坛女儿红。”
老头也不问那文士出什么赌注,回道:“不赌。”
文士问道:“怕了?”
老头答道:“怕。”
文士促狭道:“胆小鬼!”
茶水呛着的老头咳了几声,随后问道:“你家的输了还剩几坛?”
那文士心想这老头八成是心动了,说道:“埋了十六坛,这些年赢了没几坛,输的倒挺多,前些日子刚输了一坛,也就剩五坛了。”
老头没反应,文士急了又问道:“赌不赌?”
老头直摇头:“不赌。”
文士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问道:“怕家里那位?”
老头也没半点不好意思,说道:“有点。”
文士挤眉弄眼的说道:“你这不止是有点吧?”
老头喝了口茶,不耐烦地说道:“十分怕行了吧?”
文士抱拳道:“既然怕了,那待会儿的茶钱我结了,省得你回去又被骂。”
老头伸大拇指说道:“够仗义!”
文士只是笑笑。
门外响声大起,众人心道“来了。”
急忙趴的趴窗户,挤的挤门,只见街上骑马的太监也不勒马,大声说道:“苏大柱国功勋卓著,朝议谥文正公。”
茶馆内说书的老先生心思一转,开始讲心中那个庙堂上的衮衮诸公是如何纵横捭阖,讲南北两党如何口诛笔伐,争论于朝堂之上。
……
……
靖宁二十二年冬月十二,大沁直皇子搬入宫中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