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听你吹曲了。难得你今天有此心情,舍不得打扰你。”

他向我伸出手来,我伸手握住,由他将我拉至怀中,“你如果想听,我可以天天吹给你听。”

“不想听。”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吹得好吗?”

“因为我很惭愧。”我抬头看他,耍赖道,“你吹得那么好,我却没法配合你。”

二娘一直说我像个男孩。别人家的女儿,自幼学习琴棋书画,我却不爱。成天跟在一帮小男孩身后爬树、跳墙。以前还挺为此自豪的,比起别家只能坐在绣楼里的女子,我要自由许多。可是现在,我开始痛恨自己没有学会这些乐器。但凡我会一点,也不会在殿下吹曲抚琴之时,闲坐一旁,无法与之琴瑟和鸣。

殿下宠溺的轻刮我的鼻子,“尽说傻话。”

我的手再次被他温暖的大手包围,“走吧。再耽搁下去,可就晚了。”

我点头,跟着他离开桃林,离开这快要让人窒息的皇城。低头看我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我愿意就这样和他一直走下去,到老,到死。

朝政的动荡与地方上此起彼伏的暴动并未影响京城的繁华。

我与殿下装扮成普通夫妻,带着几名侍卫与春桃在熙攘喧嚣的街市中兴致盎然的闲逛。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宫,如今看街面上的一切都很新鲜。很快便将宫中那些恼人的烦心事抛诸脑后,拉着殿下看看这家胭脂,瞧瞧那家布料,甚为开心。

逛了许久,买了一大堆平素根本不会用的东西,我终于累了。

“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殿下四处看了看,指着前面道,“去那里坐坐。”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不远处正好有间酒楼,人进人出,看来生意不错,想来他家的酒菜应当不会差,便点头道:“好。正好我也饿了。”

一行人被小二殷勤引至二楼包厢,待小二退出包厢,带上房门。我立刻欢呼着坐下,唤春桃为我捶酸痛不已的腿。

“小姐。”春桃语带无奈的唤道。

经她提醒,我忽然醒悟,我太过放松了,刚才的样子哪里还有我平日刻意端出来的威仪。

我抬头,看见殿下满脸揶揄的笑,几个侍卫面露尴尬,想是被我刚才的突然欢呼给吓着,几个人见我抬起头,都躲开我的目光,东张西望。

不过是欢呼而已,他们至于吗?

我不明所以的再次望向殿下,他眼中笑意更深,指了指我的腿。我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将腿横放至另一张凳子上,裙摆随着我的动作往上退开少许,露出光裸的脚踝及一小截腿部肌肤。我大骇着将腿放下,由着春桃替我整理好裙摆,脸上火烧似的烫。

殿下笑着打发侍卫在在隔壁另开一间包厢。我知道,殿下是怕我继续尴尬下去。

“你怎么不提醒我?”我埋怨他道。

“我记得,方才就是我提醒你的。”殿下为我将茶碗放到我跟前,“难得看你如此放松,我也很高兴。”

“那你呢?”我想起我们出来的目的,我是希望借此让他放松的,怎么自己倒先放松了,“你现在觉得轻松吗?”

殿下并不回答我,只轻握住我的手,对我点头。

“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我松了口气。

哪怕这轻松只是短暂的,哪怕我们很快就要回到先前的沉重里去,只要以后想起今日,能露出笑容,便也够了。

“谢谢你。”殿下忽然开口道谢。

我心里甜丝丝的,又觉得我们之间实在不须这般客气,“干嘛道谢?要道谢的话,也该是我谢你。我很久没出宫了,谢谢你今天带我出来。”

殿下似乎还有话说,却被门外小二的声音打断,“客官,你们点的菜来了。”

春桃上前拉开房门,小二端着托盘,将菜放好,道了声“慢用”,便退了出去。

待春桃为我们布完菜、斟满酒,我率先端起酒盅,“既然心情好,就多喝几杯。喝醉也没关系,反正有他们在,不怕回不去。”

殿下执杯与我相碰,一饮而尽。

我从春桃手里接过酒壶,亲自为殿下斟满。

刚放下酒壶,门忽然被人叩响,宣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哥哥、嫂嫂可真是好兴致。我也想来讨杯酒喝,不知行不行?”

我示意春桃开门,果见宣王气定神闲的立于门外。

“坐。”殿下招呼宣王入内。

宣王欠身行礼,方才入座。坐下来便开口嘲笑,“哥哥嫂嫂如此恩爱,可真是羡煞旁人。”

“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文绉绉的?”我记得他一向直接,最厌烦咬文嚼字,什么时候也开始学这腔调。

“当年上树翻墙的野丫头都一腔酸腐话了,我要再不学着点,不是让人笑话。”

我九岁那年,母后为示亲近,将我留于宫中居住过一段时日。那时,我整天带着比我小三岁的宣王和一众皇子爬树掏鸟蛋,翻墙进御花园偷*朵。母后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发现我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以致后来对我印象不佳。

“你?”我不屑的看他,“你的底子我还不知道吗。以为说话咬文嚼字,就不是小屁孩了?”

我以前最厌烦他,爬树老摔跤,一摔就哭,一哭就害我被骂。可他总爱跟着我转,我就想方设法的躲开他,躲不过时,就叫他“小屁孩”,寄希望于用这样的语言打击让他退步。久而久之,我竟然一直都改不了口,私底下都叫他“小屁孩”。<


状态提示:第466章? 体谅--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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