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花想容,原本是一快肥肉,那如今就是一头肥猪。
还是放在所有人眼前的肥猪,谁都想吃肉,谁也不好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花想容又有了动作。
陈武召集了很多工匠,采买了很多木料砖瓦,开始修缮京都所有济安堂。
朝堂每年其实都有银子拨下来,用于修缮,救济孤寡。
但一层层拔毛下来,济安堂连一文铜板都见不到。
孤寡乞儿们,白日里乞讨求生,晚上回到济安堂,有面墙能挡挡冷风就不错了。
先前方玉还在京都时候,也不是没能力,关照所有济安堂。
但是,他一个小小的七品书记官,到底不好太张扬。
所以,只有两座济安堂受了改造,受益很多。
为此,也顺利收容了那些被拐卖来京都的几百孩子。
就是方玉外放出京,陈武也每日都要来往一趟,继续照管。
如今,花想容成了高调的肥猪,索性就高调到底了。
于是,半个月功夫,所有济安堂被修葺一新。
墙壁的裂缝堵好了,缺少的屋瓦换了新的,门窗重新刷漆,糊窗户纸。
屋里大炕重新搭建,铺了新炕席。
地上有长条桌,长条椅子,放置东西的木格柜子。
所有在住的男女老少都要登记名字年纪。
若是接受方家的救济,就保证要听从方家的安排。
偷盗者,不要。
逞凶斗狠者,不要。
赌博,不要。
以大欺小,以强欺弱者,不要。
总之,在这里能吃得饱,穿的暖,住的舒坦,但也要守规矩。
对于这一点儿,自然有人不满,但大多数人都是盼望欢喜的。
因为有珠玉在前啊,那两座被方玉早早经管起来的济安堂。
如今老人孩子可都活的不错。
有的孩子,甚至已经在外边找差事,养活自己了。
很快,京都所有济安堂都面貌一新,街面上,也极少能见到乞讨的老弱病残了。
取而代之的是穿戴一新的半大小子们,拎着扫帚,推着小车,仔细清扫街路。
各家做生意,谁不想门前干干净净,看着也舒坦啊。
但凡不是抠门儿到极致的掌柜,都会让小伙计送点儿东西出来。
馒头饼子,简单用物,甚至是几文钱。
这般,用体力换活命,乞讨者有了尊严。
京都也多了几分平和富足之向。
最重要是,陈武花银钱,雇了一些滞留京都,等着大考的学子。
每日下午给济安堂的孩子们上课,教简单的写算。
学子们可以住在济安堂,吃在济安堂,少了一份嚼用。
每月还有二三两银子的束修,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原本以为,学子们还会觉得这事掉身价,不想却是争抢一空。
眼见进了三月的时候,京都里爱美的女子已经换上了单薄的春衫。
男子们抽出扇子,边摇晃边穿行于街市。
街市上再没有马粪粘脚,没有枯叶灰土,干净的好像青石都被水洗过。
商家们笑脸相迎,坐在街边歇息的孩子们,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衫,怀里抱着大扫帚。
偶尔还有孩子拿出一个本子,手里抓着一截铅笔,写写画画。
孩子们或者哄笑,或者齐声背诵某一段蒙书,很是热闹。
有路边停靠的马车,马车里有老者在打盹儿,听得读书声就开了车窗。
上了年纪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孩子,当然读书的孩子就更好了。
老者听了几句就笑着撸了胡子,正好去店铺里取东西的管事出来了。
他就指了那些孩子问道,“这些孩子是哪里来的?倒是好学,把他们手里的本子拿来给我看看。”
那管事应声,赶紧走了过去。
几个孩子有些拘谨,他们年纪大小不一,下意识的,小孩子被大孩子护在了身后。
眼见本子和铅笔被收走,他们就眼巴巴站在马车旁边等着。
那老者拿了本子翻看,见上边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比毛笔字要小很多,但字迹完全谈不上好看。
他微微皱眉,想了想就问车外的孩子们。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坐在街边读书?”
一个稍大的孩子,眼里带了防备,上前两步应道。
“我们是济安堂的,平日在这条街上打扫。
这会儿人太多了,扫地会有灰尘,惹大伙儿不高兴。
所以我们等着中午时候再打扫。
这是我们平日跟着先生学的字,下午先生要考教,我们拿出来看几眼,记得牢。”
济安堂?
老者眉头一挑,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逼迫皇帝下罪己诏那次。
几百被拐孩子送到济安堂安置,一个小小七品官,不顾前程,独立安置照管…
他再看看眼前的孩子,年岁对不上。
“你们的先生叫方玉?”
那大孩子眼底有一抹惊喜,但却摇头。
“我们不是方大人的学生,方大人出去做官了,带着很多人种西瓜呢。
我们原本是小乞丐,方大人让人修了济安堂,还给我们找了先生。”
有个小孩子,眼见那截墨笔被老者捏着,忍不住说了一句。
“方大人还给我们送墨笔,就是写字的笔。”
老者低头,试着用墨笔写几个字,再没有说什么话,就把本子和笔都递给了孩子们。
然后吩咐管事,“给孩子们一些铜钱,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