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略带西斜的阳光如炽热的火箭般直射医院,白色瓷砖的棱角和湛蓝色的钢化玻璃反射出耀眼的光芒。/p
整个医院就像是被扣在烧红的锅盖下一样,蒸得直冒火。/p
乔嫣的病房里,悬挂在床头右上方的空调机正在紧张地运作中,吐出阵阵白雾。/p
戴眼镜的高个子医生站在床头,怔怔地望着乔嫣,像是在回味刚才乔嫣说的话。/p
几个护士僵在了医生身后,手里拿着化疗用的吊针瓶,望望医生,又望望乔嫣,有些不知所措。/p
乔嫣低叹一声,那双秋水眼眸中的涟漪浮动了一下,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想做化疗了……”/p
“到底为了什么呢?”高个子医生眉头紧锁着,脸像架上打了霜的葡萄叶一样,“我实在不能理解,究竟有什么东西会比生命还重要……”/p
“因为我要当新娘子了,我不想掉头发……”乔嫣把眼光羞赧地汇在胸前,脸颊飞上一抹娇羞的俏红,嘴角倏然闪过一丝笑意,“新娘子怎么能掉头发呢?”/p
这样的回答让医生大跌眼镜,“你现在的病情发展得很迅速,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必须进行化疗,而且化疗时间一刻也不能耽误!”/p
医生的这几句话说得很流利,不带一丝犹豫,就跟板上钉钉似的,乔嫣根本插不上嘴。/p
她把头扭向医生,眸子透露出乞求的光,“如果非要化疗的话,有没有不掉头发的方法?”/p
“第一次化疗结束,头发基本就会掉光了……”高个子医生蹙着眉头,一脸难色地摇了摇头。/p
乔嫣愣了半晌,望着窗前几盆晒得发蔫的大龙竹叶盆栽发愣,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几分钟后才缓缓开口,“那在化疗之前,我想把一件事做完……”/p
医生敛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问:“用多久,能在今天之前做完吗?”/p
“用不了多久的……”乔嫣忍着疼痛欣慰地点了下头,脸上露出小孩子般天真而满足的笑容。/p
高个子医生最终答应了乔嫣的要求,得知化疗时间被延迟的消息后,来看望她的人都惊了,纷纷围在病床前。/p
乔妈坐在床边,而其余人则都围在她身后,目光忧郁地望着乔嫣……/p
“能告诉妈妈吗?”乔妈用带着茧子的手轻柔地反复摩挲乔嫣的手背,眼眸中蕴含着永远也放不尽的慈爱光芒,“为什么要这样呢?”/p
乔嫣先是淡淡一笑,随即脸上的犹豫之色愈发深沉,最终叹了口气,“我想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好好活一次,不想留下遗憾……”/p
乔妈温柔地问了一句:“你想做什么呢?”/p
“我想跟敖缺结婚,我真的想做他的妻子……”乔嫣望了一眼敖缺,那竭力想要隐藏的幸福和欢喜,终于在那一刻暴露无遗。/p
所有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落到敖缺身上,有惊疑,有钦羡,也有焦虑……/p
“能先缓缓吗?”乔思雨轻咬下嘴唇,露出一脸苦色,“结婚这种事情不用那么着急……”/p
“是啊!”大舅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配合治疗,要分清轻重啊小嫣!”/p
“我早就已经想好了……”乔嫣的脸色有些蜡黄,但眼神却十分坚定。/p
乔思雨攥着拳头,焦急地望了敖缺一眼,“敖缺,你怎么就不劝劝她呢?!”/p
敖缺闷声不语,嘴角略带着笑容,宠溺地看着乔嫣。/p
两人对视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彼此的眼里只能看到彼此,耳中也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p
朦胧中,在一阵白芒的背景下,敖缺穿着一件白色燕尾大礼服,头戴高顶大礼帽,手上戴着白色手套,站在乔嫣的面前。/p
而乔嫣则穿着白纱礼服,浑身都用轻纱围绕着,头顶橄榄枝编织而成的花团,像从天而降的古希腊女神一样。/p
敖缺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她笑着把手接上了敖缺温暖的手心,和他并肩走在洒满玫瑰花瓣的红地毯上。/p
两人走的很慢,愈往前走,背景的白色华光便愈发浓重,直到渐渐要将二人吞噬其中。/p
待人影逐渐沉浸于华光之中时,乔嫣和敖缺微作驻足,面对面相顾一笑,那极瞬之美,眨眼间便定格在了那一瞬,最终炸入一阵白芒中,消失不见。/p
顾小鱼见此情景,眼睛直直的,渐渐失去光泽,慢慢合上了眼皮,心被复杂的感情交缠着,酸甜苦辣皆有,最终只苦叹一声。/p
不光是顾小鱼,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复杂的感情影响着,纷纷默然不语……/p
乔嫣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下个床都像如柳扶风般,空调的风稍微大一点都可能把她给吹倒,所以压根经不起把她接回去完成婚礼这样的冒险。/p
两人的婚礼就在这间不大不小的病房举行,没有阔绰的新婚穿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庆,好多人都阴郁着脸,不经意间透过一丝神伤。/p
这场婚礼惊动了整个医院,好多医生护士围在病房外,见证这场震惊人心的婚礼。/p
如果没有患病,这对简直可以说是令人钦羡的神仙眷侣。/p
乔嫣垂着头提了提做工粗糙的白纱裙摆,样子有些娇怯,“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我总感觉有点不太合身。”/p
敖缺笑了笑,“好看,没有任何一个新娘能比得上你!”/p
“你见过几个新娘啊。”/p
“你……”敖缺掰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