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p
贺济莲一声怒吼，吓得门外两人立刻从外闭上房门，将贺举祯关在房中。/p
阿禄亦不敢违了去，担忧地看了两眼，却还是只能站在门外候着。/p
“你方才去了哪里？是梁府吗？那个你救下的杀父仇人的生身之处？“/p
贺济莲快步站于贺举祯身前，怒不可遏。/p
“不过是一个女子，天底下还缺一副那样的皮囊吗？这月余来为父不愿同你计较，便真当为父心宽似海了！？“/p
“计较？“贺举祯冷眼直视，“父亲打算同孩儿计较什么？“/p
那寒气逼人的目光冷彻入心，叫贺济莲为之一震，不敢相信面前的人竟是自己的儿子。/p
“以匡扶主德为忠，以定身行事为信。父亲的教导，孩儿时时记在心上。“贺举祯故意停顿半响，带着悠悠怨怨的语气，问：“可父亲做了什么？“/p
他嘴角一扬，无可奈何的脸上尽是懊悔和愧疚。/p
“父亲以身作则，告诉了孩儿何为不忠不诚、不仁不义！孩儿不愿同您沆瀣一气，便要开始计较得失，论断因果了吗？“/p
“这就是你该同为父说话的态度？！“/p
“我也在想！“/p
贺举祯厉声回应，声音之大，甚或叫外头的下人们都听了见。/p
为防又讹传出了什么，阿禄使那面面相觑的几人离开门前，自己也跟在最后出了这院子。/p
“若没有梁家那件事，我如何知晓自己的父亲竟是这般为人？“/p
“休得胡言！“/p
贺济莲明显也动了怒，他抚着腹部方痊愈的伤口轻咳了一阵，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笔直一站，像是在支撑自己的所言不被辩驳。/p
“那是梁卫廷自愿的，为父并未逼迫。你若揪着这件事不放，何不去圣上面前大义灭亲？到时，梁家近百条人命许是会复活也说不定。“/p
这确是事实。贺举祯知道，纵然翻了梁卫廷身上那几宗污案，他之前的作为依旧是一个世人唾骂的奸佞之臣，而梁家无辜逝去的生命，是再回不来的。/p
贺济莲显然更清楚，这便是自己儿子在知晓事情真相之后，为何突然对自己转变了态度。/p
他厌恶这样一个父亲，却无奈血浓于水。/p
贺举祯垂下头，哑然失笑。/p
后自言自语着，像是在同自己讲一个长长的故事。/p
“他认定了我，认定了贺家，将女儿的终身托付于我。而知晓自己的罪过定逃不过一死，未免贺府再遭此劫，未免珏儿婚后亦不安宁，这才甘愿替您顶了那些污案...一个刑部尚书，如何不悉家国律法？他笃定他一个人的命便够了...可却不知这桩桩件件加在一起，竟叫您得寸进尺地大义灭亲！“/p
说道这里，贺举祯忍不住看了自己父亲一眼。/p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p
“若没有您的推波助澜，梁家如今至多是失了一家之主，皆沦为平民罢了，岂会到了这般地步！？“/p
“若我没有向圣上进言，你又怎知...贺府便不是如今的梁府呢？“贺济莲冷笑一声，“为父亦是为了保全这个家，保全你！“/p
“若您当真为了我们，就该在做那些事之前料想得到东窗事发的可能！您骗了梁世叔，这是事实，我未能及时阻止，亦是我对不起梁家，对不起她...“/p
“......可祯儿，你可曾觉得对不起为父？“贺济莲愤愤道：“私自从梁府救出梁珏！私自藏匿在东苑！她差点儿要了我的命！“/p
“您的这条命，是梁家百余人命换来的，她若非要讨...“贺举祯抬头直视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口哑然无声。/p
她若非要讨，她若再要讨...那便叫我还了这一命罢！/p
那哀怨忧伤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恨意，却是一种夹在是非之中的两难。/p
贺举祯转身，抚着因方才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的心跳，迈着艰难地步伐离开。/p
“她已经死了！“/p
身后贺济莲这一句，叫贺举祯顿时瞳孔骤缩，身体僵在原地。/p
“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为父也无须再瞒你，你许是也察觉了些，为何你派去的人这么久连半点消息都没有。“贺济莲顿了顿，道：“为父怕你一时无法接受，故叫他们继续空寻，一起瞒着你罢了。“/p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这对父子说得最多的一次话，也是更叫他们彼此生疏的话。/p
扶上门栏，贺举祯固执地支撑着这个随时都能倒下的身子，他揪着自己胸前那刺痛难忍之处，血丝密布整个瞳仁。/p
他料想过各种可能，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却又听得自己父亲一言。/p
“人...是我叫严衡杀的。“/p
今夜...似乎格外黑暗。/p
“祯儿！“/p
“公子！“/p
伴随着四周不停地叫喊声，贺举祯终于在这不眠不休的第六十一日后，头一次安然无忧地“睡“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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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必如此激他？“/p
贺母站在廊前相劝，这一老一少当真不叫她省心。/p
“八月初九是他与七公主的大婚之日，看好他，莫出了差错。“/p
“他是我的儿子，我当然会好好看顾，可珏儿刚故，你为何要逼着他另娶...“/p
“不是我逼他！“贺济莲叹息道：“是圣上在逼我。“/p
若不以这婚事来接受睿亲王的笼络，他怕是也活不长久了。/p
贺家现急需一个强大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