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两箱账本被便送来了。唐乾笑道:“都在这里了。”

高展明打开箱子,拿出一本账册,随意翻了翻,又去拿另一本。

唐乾仔细观察着高展明。高展明根本就没有用心看账本上的内容,而且还时不时皱眉,似乎很苦恼的样子。唐乾心中暗暗嘲笑: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便是你有心看账本,你能看得懂吗?费这功夫让人将账簿子送来,到头来,是黑是白,还不是靠着自己这张嘴随便说?

唐雪稀里糊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见他一副不甚明了的样子,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唐乾,望他能讲解几分。

然而唐乾今日被高展明激得不得不将账簿送来,心里正憋着火呢。他静下心仔细想想,高展明激他的话可谓步步为营,他这个外甥从前可没有这样的心计城府,突然之间说要查账,想必是背后受了什么人的挑唆。那人不是刘大就是高天文,想是对他起了疑心,总之一定是高家那边的人在闹鬼!既然高展明要查,那就让他好好查,必须趁这个机会杀杀他的威风,若不然,指不定以后他还要怎么发作呢!

高展明到后面连账簿也不翻开了,只看账簿的封面。过了一会儿,他将账本放下,悠悠一笑,道:“做了这么多的帐,舅舅真是辛苦了。”

他这话话中有话,唐乾却没能听出他话中的深意,面有得色道:“不辛苦,为了你们娘俩,怎么能说辛苦!”

高展明不紧不慢地捧起茶碗喝了一口,道:“明儿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要请教舅舅。”

唐乾心想,高展明连帐都没看,想是根本看不懂,连如何下手都不知道。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你只管问,舅舅知道什么,全都告诉你。”

高展明缓声道:“这里的账本,好像不全吧。明儿想问舅舅,余下的账册在哪里?”

唐乾一怔,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什么?”

高展明根本就不用细看账上的内容。他只对了几个数字,就知道这里的帐全是假账。每本账簿的封面上都有起止年月的记载,他方才翻了翻,发现前几年的账本较为详细,一个月至少就有两三本,而近两年来,三五个月的帐都合计在一本簿子上了,而今年的帐则一本都没有!原因很简单,以前唐乾是要把账本送到府上来公检的,因此即使做假账也得做的细致些才是。而这两年,他已经说服了唐雪再不用把帐送来,省下了许多做账的功夫,因此做出来的假账也就粗糙滥制了。

高展明道:“如今已四月了,今年的帐,为何一本都不见?”

唐乾忙道:“今年只过了四个月,账本到年终还要合计一回,是故没有送来。”

高展明道:“寅武三年之前的账簿,一年少说也有二三十本帐,为何寅武三年之后,一年就只有两三本账了?”

唐乾面上一抽,干笑道:“明儿,你平日不理家业,因此不知其中缘故。近两年来,生意愈发难做了,再加之家中困窘,缺乏银子周转,为了保全主要的经营,我和你娘不得不卖了几处产业。田地铺子少了,账簿自然也就少了。”

高展明道:“我们家主要的产业是什么?”

唐乾道:“玉器和银器。”

高展明挑眉:“不是吧舅舅。高家当年分家的时候,为了避免兄弟相争,因此每人分得的营生都是不相冲的。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家分得的几处经营主要是香料、丝绸,接着才是玉器和银器,如何玉器和银器才成了主业,甚至为了保全玉器和银器的生意,放弃了我们原本最大的外业?”

高家最早就是靠着商贾发家的。高家人所以权势滔天,除了他们在朝堂中占据高位之外,还因为他们的经营涉及全国主要产业。安国公主管全国盐业,光这一块,就足够他吃上几辈子。而高元青生前分得的则是几处奢侈昂贵物的生意,香料、绸缎、金银器文玩全都有涉及。而在汝南的参宁侯高元兰则坐拥数处矿产,可开矿铸铜,亦是富甲一方。天下人的营生都握在高家手中,他们又怎会不权及至尊?

这下唐乾笑不出来了。高元青死的时候,高展明只有一岁。高元青一死,他们家就落败了,几处经营被高家兄弟们以“暂管”的名义收去,至今也未归还。另有不少人与他们竞争这些生意,生意的规模也被迫缩小了不少。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高元青留下的产业已从涉足全国缩减为只有京畿附近的一块,他们家每年的收入也是十分可观的。可是这些事情高展明并不清楚,唐雪是个糊涂人,自己都弄不清楚,更何况教导儿子?她一直以为家中不缺钱,在唐乾接手之前,她就已经被不少人骗去了许多产业,唐乾一来,将她哄得不知天上人间,就把所有事物都交给唐乾打理了。

唐乾一直以为,高展明连家中做什么营生都不知道,没想到高展明竟然都清楚!可他如果从前就清楚,也不会任自己胡作妄为到今日,想必他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些事的。

唐乾恨得咬牙切齿:还会有谁?高展明必定是受了高家那些人的教唆,才会布下这个局来查他!该死的高家人!他们唐家和高家结亲,他没沾上光大富大贵也就罢了,如今好容易弄些银子,高家的那些混账竟然还教唆高展明来翻他的底!

然而唐乾虽然恼恨至极,面上却半点也不敢露,只道:“明儿,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高展明冷笑道:“是谁教我的又有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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