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自己冷静,赵然开始一条一条缕清朱七姑的飞符。
朱七姑的第一张飞符很是平淡,没有指天喝地的怒骂声,也非常简单,就短短两行话:“前日赴京,见玲珑指套,甚喜之,已携蓉娘同游南海,见信盼晤。三公屿东南之崖有竹,竹文留书。”
第二张飞符什么都没写,就是一张周雨墨和少年的牵手合影。
飞符中提到玲珑指套,说明朱七姑已经大概知道了太后的事情,这是太后一事暴露出来的直接原因,这令赵然一瞬间后悔欲死。朱七姑和太后的关系如同一个盲点,不仅世人不会去关联,连他自己也几乎忽略了,再加上当时叮嘱蓉娘不要轻易将玲珑指套示人,蓉娘几年来也的确是这么做到,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这件事。
当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蓉娘被朱七姑绑了去南海,想来是确定的,否则老泰山不会飞符询问蓉娘的消息。想到这里,赵然试着向蓉娘再次发了飞符,果然没有任何回复。再向苏川药飞符,苏川药惊喜于赵然出关之余,也表示,自己已经一个月没见到蓉娘了。
而第二张飞符中所夹带的相片,则是朱七姑怕他不去,又加了筹码——周雨墨母子也落在了她的手上。
朱七姑发来了邀约,他肯定要赴约,现在需要做两手准备。
首先是尽力达成和解的准备,看看需要付出什么才能平息朱七姑的怒火。能不动手当然以不动手为上策,但他觉得很难,到了炼师境以后,再说瞎话骗人的话,对无垢之婴的修行也是重大障碍。修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无法拿出一个有足够说服力且经得起推敲的理由来解释玲珑指套的问题,这也是关键。
而下策,当然是动手了。
赵然没有向师门请援,一则师娘有身孕在,二则朱七姑的身边,赵然认为必有楚天师,虽然老师很能打,但大炼师和炼虚之间分际太大,贸然请老师赴援,又是在茫茫大海之上,很有可能去了就回不来。
因此,他的第一选择就是端木家。
拈出一张飞符,正要给老丈人回信,赵然又顿了顿,放弃了。他的目光停留在相片上,周雨墨的事情,他暂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除了老丈人家以外,赵然能找的人还有很多,这也是他没有向端木家求援的原因之一。
周真人首先排除在外,她如果知道周雨墨的事情,会不会暴跳如雷呢?赵然不敢去想。
武当隐仙派的孙真人和赤松子两位也是可以求援的对象,但想让人家出手,就得把事情说清楚,问题又重新绕回原点——是否应该把自己杀太后的事情倒出来?
赵然可以说,是太后主动来刺杀他的,这的确是事实,而且背后也有充分的逻辑——朱先见间接死于他手下,所以太后来复仇。但问题是,太后的尸首呢?硬说太后尸首化于太庙大火之中,实在太勉强了一些,可要老实承认是自己化尸,问题又来了——你为什么要化尸?
在梅树下纠结良久,九天玄龙大禁术的优选大法跳了出来,赵然点点豆豆......
然后,他于身前点起一炷燃香,再次闭关。
早已经形如实体的元婴端坐于气海之内,脸色红润、肌肤可亲,但端坐之中却没有任何举动,脸色麻木呆滞,如同木偶。
元婴维持在今日的状态已经一年了,换言之,赵然的炼师境圆满修为也已经一年多了,就这么停滞于此。按照先天功德经的大炼师修行法门,赵然调节气息,开始鼓荡法力,以元婴为炉,炼化阳神。
随着法力的鼓荡,元婴七窍中开始出现白色的氤氲之气,赵然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法力鼓荡的力度,一收一放、一压一松,也不知鼓荡了多久,元婴的身体开始跟随这股力道自发鼓荡起来。胸口一高一低,七窍处的氤氲之气也随之化作七条白柱,一进一出,极有韵律。
鼓荡良久,元婴浑身一颤,如同梦中苏醒一般,整个身体包裹着一层的淡淡荧光,开始了自主吐纳呼吸。
再吐纳片刻,元婴睁眼,在气海内与赵然对视,一声婴儿的啼哭猛然在空寂的气海中回荡起来。
婴生阳神,赵然入大炼师境。
随着婴儿的啼哭声响起,赵然心中立时感悟,以先天功德经大炼师篇的运转法门,开始炼化体内积储的庞大功德力。这些功德力是赵然四年前京师大变时所获,其后又陆陆续续积攒了不少,将他推入炼师境后,再次推入了大炼师境。
浑身积储的功德力依然没有消耗完,继续堆满了气海、窍穴、经脉,赵然以极高的效率进行炼化,将其炼化成一股股乳白色的淳厚法力,送入婴儿口中、鼻间,被婴儿全数吸收。
直到将精元消耗一空,婴儿才如同吃饱了一般,在气海中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气海中空出来的位置,立刻被窍穴和经脉中的功德力补满,等待着赵然下一步炼化,而窍穴和经脉中空出来的位置,又被体外包裹了赵然数年之久的功德力涌入填满。
赵然睁眼,燃香刚刚烧到尽头。
隆庆五年正月十五,元宵,赵然入大炼师境。
大炼师除了比炼师法力雄浑再加三倍以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区别,对于法力的掌控,更有神韵、更见精微。
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状态,到了这一步,使用相同的道法,在控制上有极大的差别。假设炼师可以驭使一柄飞剑同时攻向十个人,大炼师则可以同时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