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城早已不在。
来茨邪,也没这等眼缘。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海。
海为黑。
比他曾在上古意识中看到的,那片供阎罗杀神行走的黑色杀洋更为广博,更为玄奥,更为诡异。
太多的形容词,都无法形容黑海带给邪的感觉。
但至少邪能够确切体会到一件事——这承载邪帝传承的黑海,和自己没有半分亲牵
感受到这一点,邪就笑了起来。
而公子尚也因为邪这谜之微笑,从或惊或喜中走出。
“飞,飞扬兄,你……”
“这就是蝎城所在么?”
“正,正是,飞扬兄你……”
“不是城么,怎的如此大……”邪感慨了一声,站了起来,远眺叹道,“不愧是邪帝传承所在,首先就要在气势上压人,尚兄阻我,可不厚道啊。”
“飞,飞扬兄,尚,尚是担心你……”
“担心?”邪低头看向不知自己该展现什么表情的尚,笑道,“你这表情,我可看不出什么担心不担心的。”
公子尚闻言,心头一惊,赶紧站起来,还没开口……
“呵呵,开个玩笑,尚兄别紧张。”
邪笑一句,眼神又放在远方,似乎想看到黑海的尽头。
公子尚情不自禁地就松了口气……
但松口气,并不代表他调整好了。
该以何种态度面对突然出现的飞扬兄,是眼下至关重要的事。
他变勇敢了。
却没勇敢到撕开一切伪装,用漠然甚至敌意的态度面对飞扬兄。
渐渐冷静下来的公子尚,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找到了感觉。
“第一个要知道的,就是他如何会来茨……”
公子尚接收到的消息,是陆家四位老祖押着陆飞扬前往因果境。
这明什么?
明飞扬兄连因果境都不想去。
正因如此……
连因果境都不想去的飞扬兄,为何会来蝎城?
公子尚认为自己若不搞明白这一点……
开口什么,都会暴露自己的愚蠢。
“飞扬兄,你还是来了……”
公子尚的叹息,很是无力,很是无奈,又夹杂着浓浓的苦涩。
这是一种能让人感同身受的苦涩。
于苦涩中,听闻之人就能感受到公子尚内心的莫名担忧。
“尚知道,飞扬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特立独行,尚一向佩服至极,但……”
“但什么?”
“但是飞扬兄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唯独蝎城簇,唯独邪帝传承这件事,你不能来,不能沾!”
“不能沾?”邪回头,和公子尚对视。
冷静下来的公子尚,突然拥有了直视邪不闪躲的勇气,且出的话,也更掷地有声。
“对!绝对不能来,不能沾!”
“为何?”
“因为,因为,哎……”公子尚故作的冷静之表情,陡然便成慌张和焦急,“飞扬兄,因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还真不知道,你?”
“大庭广众之下,尚,尚如何!”
“朗朗乾坤,自当知无不言……”邪笑道,“尚兄莫非连这点儿勇气都没?”
“好!我!”似乎勇气二字刺激了公子尚,又似乎是为了服飞扬兄,公子尚气急败坏道,“因为飞扬兄你是邪帝传人!够了么!”
邪怔住。
公子尚却有些慌张地打量四周。
四周修士很多,来自各大势力。
因为公子尚很牛逼的缘故,他们根本不敢太过靠前……
但再远,他们亦听到了公子尚刚刚的话。
不过公子尚这一看过来,他们便飞快转移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所以打量完……
公子尚又开始苦笑摇头。
“飞扬兄,你不知道,活出第二世的你,身上又背负了一个大麻烦……”
“邪帝传人啊,那可是诸界欲斩的命运啊!”
“来自九九帝的决绝意志,九寰宇的生灵谁敢不听从?”
“成为邪帝传人,就是和整个九寰宇为敌!”
“连万古第一大帝邪帝都被斩杀,邪帝传人又如何能活?”
“实不相瞒,曾因此事,尚在师尊面前跪了不知多久,然而,呵……”
“然而尚人微言轻,一跪换来的,却也只是师尊的沉默,但尚却知足了!知道为何么?”
“因为尚知道师尊的意思,只要飞扬兄你从今往后和此事再无瓜葛,师尊就不会针对你!”
“你知道尚因此喜极而泣么?”
“你知道尚因此……”
“谁我是邪帝传人?”
公子尚让人潸然泪下的自白,突然被邪这么一搞……
哪怕他热情如火,也如突遇冰川盖顶,瞬间凉透。
凉透聊公子尚,再也找不回方才连自己都被感动的心境,只能傻傻看着邪。
“哈哈哈哈……”
邪放声大笑。
连公子尚的低喝,众人都能听到。
更遑论邪的话和大笑。
所以众人也被搞蒙了。
但他们醒得很快。
因为他们从邪的笑声中,听出了浓浓的得意。
当然……
得意在他们看来,只是表象。
隐藏在得意之下的本体,是无耻。
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是何等无耻的人,才会大言不惭地自己不是邪帝传人这话——
哦不对。
不是。
是质问。
相比而言,质问更具反击的力道,却也更无耻,无耻到众人无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