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宫如今分三派,其中以玉京殿一脉最为势大,玉澜殿一脉次之,因为掌门常年闭关,又很少插手宗门事务,其所在的太常殿的弟子和香火反而是三派中最为稀少的。而这三个派系关于苏卓一事,却是都有着各自的态度。
玉京殿自不必说,对苏卓厌之入骨。
太常殿一脉,对于苏卓,则要复杂不少。
当年长公主毁婚,拂了上清宫的面子,太常殿一脉的弟子尽管对此抱有成见,可更多的是怜悯与同情。长公主走了,苏玦据说也被宗门拘束,没了音讯,上一辈的所有恩怨因果全都落在了苏卓尚还稚嫩的肩上,过于沉重,他们觉得这不太公平。苏卓在上清宫内无所作为,不事修行,他们虽然失望,但也理解,毕竟换成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恐怕都难以静下心修行。
至于玉澜殿一脉,对于此事则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素来只是冷眼旁观。
身为玉澜殿一脉的赵廷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阴翳天色,陷入沉思。
李雪棠走了进来,在几上为赵廷斟上热茶,说道:“恐怕谁都没有想到,苏卓竟然能一鸣惊人。”
赵廷浅饮了一口,在这样阴寒的天气里,一口热茶还是可以带来不少暖意,“尽管没有亲眼见到,不过听说赢得很漂亮。”
李雪棠在旁边席地坐了下来。
赵廷看了一眼,柔声道:“地上凉。”
李雪棠有些好笑:“也不怕人笑话,知神境的修士,早已四季不分了。”
赵廷闻言哑然,轻声感慨道:“在我眼里,你一如当年。”
李雪棠温婉一笑,道:“时间过得可真快,那苏卓刚进宗门的时候,才七岁呢,转眼十余年过去,已经可以在望海宴上剑惊天下了。”
赵廷点点头,尽管不知道苏卓如何做到的,不过荒废了那么多时间,却依旧有这份惊人的潜力,不得不让人称赞一声,“确实如此,正如谁也想仅仅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掌门从外面抱回来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婴,如今已一骑绝尘,甚至凭借一己之力撑起了太常殿一脉。”
二十年前的那个女婴,便是那个光凭着名字便能让上清宫弟子敬畏的小师叔。
李雪棠看了他一眼,能够从他深邃的眼里看到几分复杂的神色。
赵廷喃喃道:“可光靠着她一人,还差了一些。她再如何天资绝代,毕竟也太年轻。而掌门不久后应该就会超脱破妄境,太常殿没多少时间了。”
李雪棠知道赵廷不愿意让玉京殿一脉执掌上清宫,道:“张敬尘如今无论是名望还是人脉都不缺,在许多弟子眼里,他已经是下一任的掌门人了。”
赵廷沉默不语。
半晌静寂后,李雪棠轻声道:“玉澜殿已经冷眼看了十几年,不如今天就让苏卓过来吧。”
赵廷抬眼看着天色,心中转过无数心思,终于起身。
“不,我去见他。”
……
……
赵廷到的时候,苏卓正在为慕名而来的年轻女子作画。
张行远看着他,有些游疑不定,“您可是上清宫……”
赵廷点了点头,平静道:“我来找苏卓。”
张行远得到赵廷的肯定之后,心中震惊无比。尽管他已经料到在望海宴之后,上清宫对苏卓的态度将会有所变化,不过依旧没有想到,作为上清宫玉澜殿长老的赵廷竟然放下身段,亲自到客栈来找苏卓。
他不敢让赵廷久等,当即便去告知苏卓。
苏卓正拈笔作画,听到张行远附耳说的消息,只是微微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张行远心里头咯噔一下,尽管已经知道这位少侯爷偶有惊人之举,却没想到苏卓连赵廷的面子也不卖。
苏卓描绘着一道道青丝,“张兄,你先出去吧。”
张行远无奈苦笑,领了这张逐客令便静悄悄先出去了。
偏厅里,一赵廷正平静坐着,尽管不露丝毫气机,可只是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极为不一般的感觉,他抬眼看了张行远一眼,问道:“他呢?”
张行远亲自为他斟上茶水,一面道:“少侯爷马上就下来了。”
赵廷见着张行远神色,隐隐猜出一些,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正在作画?”
眼见已经被拆穿,张行远也只好恬着脸赔笑道:“少侯爷素来便是这个脾性,前辈莫要见怪。”
赵廷不置可否,只是端起杯子轻饮了一口,忽然问道:“从陵江到望海城,你也与他接触了不短的时间,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张行远看着赵廷脸色,小心说道:“我觉得少侯爷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捉摸不透?”
赵廷咀嚼着这个词,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个词用得好。”
张行远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少侯爷是个很不错的人,与他相处这么久,却未曾听他说过上清宫半句不好。”
赵廷点点头,没再说话。
偏厅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张行远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心头紧张,回头一望,终于看到苏卓走下楼,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苏卓行了一礼,神色平静道:“见过赵师叔。”
赵廷打量着他,确认他确有如念境的修为后,心中的惜才之感更甚,道:“这些年下来,你也不容易。”
苏卓看着他。
赵廷继续说道:“以你的天资,其实可以走的更远,不应该为上一代的恩怨因果所束缚,此番回到上清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