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其实状态不大好,因为劳累和缺乏睡眠,她现在头痛得厉害。
不过是从前习惯了疼痛,此时便还能忍罢了。
平城街上很少有人,眼下青壮们大多都被召集出城抗敌去了,得病的又给安排进了病迁坊,剩下的老幼妇孺可不就都缩在家中?
因而此时城中气氛隐隐倒有几分凄凉,店铺关张,行人失乐,只有一些巡街衙役或保甲们在来回穿梭,仍旧不停督促灭鼠,整顿城中卫生状况。
衙役和保甲们看到江慧嘉都会恭敬行礼,江慧嘉行步匆匆,颔首致意。
心中却有几分感慨。
不论怎样艰难,人心希望还在,前方就不会没有路。
一行疾走,离病迁坊不远了。江慧嘉觉得风中的气味有些难闻,便又从袖中取出口罩给自己戴上。
她低下头,伸手绑口罩带子,就在此时!
一道疾射的寒光仿佛星芒乍现,倏然从侧方巷弄飞射而出。
“小心!”江慧嘉身后护卫的禁军大惊。
这寒芒来得太快了,莫说是江慧嘉难以反应过来,就是经过正规训练的禁军们也很难反应。
这还不止,“刷刷”又是几道寒芒,几乎是前后相接的,从不同方向向着几名禁军护卫同时射来。
这是一场精心规划过的伏击!
江慧嘉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这寒芒来得角度刁钻,她头还低着,手还搭在口罩带子上呢,就见到这寒光出现在自己胸口正前方向。
这是膻中穴。
而袭来的寒芒光湛闪闪,江慧嘉神异的“天眼”打开,她看清了,这是一枚金钱镖。
如果躲不开,她就会被射中膻中,轻则全身麻痹,重则当场毙命。
电光火石之间,江慧嘉的大脑竟还有余裕做这一连串的判断。
耳边仿佛有一声又一声的惊呼。
然后她眉心天眼处锁链大开,三十六条锁链如同蛛网,轰然四射而出。
四周一切景象都恍如高清投影,瞬息间全部反馈到她大脑之中。
可还是来不及了,她的思维高度发达,视觉敏锐超凡,她的身体却根本就跟不上视觉的反应。
终归江慧嘉只能猛地着地一滚。
这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最先袭来的金钱镖,却无奈地与三名随行禁军拉开了距离。
一道青衣的身影斜刺里冲过来,张开一张网就把江慧嘉兜了个正着!
三名禁军目眦欲裂,接连大喊:“江神医!”
“贼子!还不放手?”
青衣人网住江慧嘉,早将她整个人紧紧捆住。
一招得逞,要他放手,那怎么可能?
他甚至立即抬手,对着江慧嘉的后脖颈就是一劈。
这个动作他是惯熟的,力道和角度都掌握好便能将人劈晕。
但江慧嘉对人体各部位的熟悉却又远胜于他,被人一把网住,她心里虽然大叫“不好”,却也还没丧失冷静。
此番眼看难以逃脱,她就勉力偏动头颈。
“噗”一声闷响,掌刀偏着颈动脉斜斜压过。
青衣人根本没有时间多做检查,只见江慧嘉似乎昏迷软倒了,他便将人往肩上一抗,立即往身后巷弄闪躲出逃。
另有青衣人为他断后,挡住惊怒交加的三名禁军。
被这边声响惊动的巡街衙役们匆匆赶来,却只见三名禁军或伤或倒,而江慧嘉已不见了踪影。
江神医丢了!
这个消息似如何等惊涛骇浪,又是怎样在众人心中浮沉的,江慧嘉已经不知道了。
但她还知道自己在哪里。
虽然精神昏沉,头痛欲裂,青衣人扛着她又走得飞快,江慧嘉身体上的不舒服却没能影响到她心里的判断。
她收缩了自己的精神锁链,尽量以最小的消耗维持对外界信息的感知。
青衣人带她穿过一重重巷弄,一路避人视线,最后停在一段偏僻的城墙边。
然后,他就把江慧嘉放到地上,紧接着,拖着她……钻了狗洞!
江慧嘉内心简直震惊了。
要不是,要不是此刻被不知什么材质的一张巨网绑得严实,再加上身体着实疲惫无力,江慧嘉真觉得这是一个反击的好时机。
只可惜,不单是自身身体状况不允许,更糟糕的是,通过精神异力,江慧嘉还“看”到了,那城墙外,还站着为数六个之多的接应者!
城墙外的接应者中,丁河欣喜若狂:“当真是江神医!上使,有此功劳,可抵一城啊!”
青衣首领也在接应者当中,只沉声道:“不可大意,我们快些走。”
江慧嘉被交换到青衣首领手中。
青衣首领身材中等,力气却很是不小,扛着江慧嘉奔行在山林间,论速度却是比先前的青衣人还要快些。
最后他们在西城外一道山坳处停住了。
此间寥寥搭了两座木屋,内外陈设俱都简单无比,看起来就像是山间猎户的临时落脚地。
谁又能想到呢,这布置得如此寻常简陋之处,却竟然藏着代王的一支死士!
江慧嘉只能遗憾平城这边人手太少,以至于他们未能早日搜山巡查,就叫这群人在平城旁边这样近的地方躲住了。
青衣首领把江慧嘉放在左边木屋的一张床上,而后带着众下属到了右边木屋。
丁河犹在激动:“上使,可用这江神医威胁那宋熠小儿,叫他让出平城!”
江慧嘉精神锁链探出,虽然只有视觉延伸,并不能增强听力,但她可以通过天眼“看”唇形,以此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