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不被小鬼子的飞机大炮炸死,都特么的快点挖!”马连财高声喝斥着。
在他和沈冲霍小山离开的大半天时间里,主阵地后的大坑背对着进攻方向的侧壁,已经被挖出了三十多个大小不一的防炮洞。
大的可以藏几个人,小的只能藏一个,这个丘陵山石与泥土混杂,很是难挖,但这也毕竟也可以算是反斜面工事的雏形了。
只是,马连财仍是嫌士兵的动作太慢,依旧来回巡视催促着。
霍小山并没有在反斜面挖工事。
他却是在崚线主国防工事侧翼六七十米的地方拼命挖着散兵坑他。
他挖的是如此的疯狂,甩去上衣,****着上身,轮镐挥锹铲土,大汗淋漓。
在阵地的另一侧,也有两个士兵在同样挖着散兵坑,只是他们的动作却比沈小山他们要慢得多。
这两个兵是七十四军从淞沪战场上撤退途中是刚被抓来的充军的老百姓,美其名曰抓壮丁。
但准确的说这两个抓来的壮丁一点也不壮。
两个人一样的面黄肌瘦,他们甚至还没有打过枪,也没有力气这样抡膀子拼命挖。
他们时不时地用诧异的目光望望霍小山这头,他们搞不清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象疯了似的挖着工事,就象有人在后面拿枪逼着他一般。
崚线左右两侧的人其实都是在按马连财的要求挖观察哨。
马连财的设想和霍小山沈冲当时商量的一样。考虑到虽然国防工事坚固,但日军的炮火绝不是吃素的,所以决定在日军炮击的时候,让大部分人躲进反斜面的防炮洞里。
而在崚线阵地两端设观察哨,在日军步兵开始攻击的时候好招呼防炮洞里的人上来御敌。
阵地两侧的两伙人正是在挖观察哨的掩体。
霍小山选择挖掩体的位置,自然是离开敌人炮火打击的地方,又不能离得太远,否则即使手中有用来招呼反斜面士兵的铜哨子,也有可能下面的人听不到。
而那两个新兵虽然也听从了霍小山的建议却并不积极,他们还是认为那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工事更安全一些。
马连财作为一名老兵,自然知道工事的重要性,再加上从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们对日军重型武器的描述,所以在对鬼子尖兵们放了冷枪后,就急急忙忙赶回来,催士兵们抓紧在反斜面挖防炮洞。
只是日军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虽然他们抢挖了一天的工事,夜里又只让士兵们睡了六个小时,但第二天刚亮却是敌踪已现。
四架嗡嗡叫的日军飞机先是从天际飞来,他们轰炸目标的首选自然是牛首山主阵地,马连财霍小山和另外几个负责瞭望的士兵呆在挖的单兵掩体里,同时马连财命令反斜面里的士兵不要停,接着挖炮洞。
霍小山也是头一次见到日军的飞机。
俯冲式轰炸机在四五百米的高度投弹,霍小山看到了一些如同雨滴般细小的黑点在飞机上洒下,然后轰,轰,轰的爆炸声响起。
牛首山主阵地上,顿时升起十几朵巨大的黑色烟柱,紧接着那烟柱顶端又开始向四周扩散,变成了蘑菇一样的形状。
那轰炸的声势,霍小山难以想象主阵地的钢筋水泥工事能否抵挡住鬼子的航空炸弹,怕是,不,肯定是已经支离破碎了吧。
爆炸的烟尘弥散开来,遮天蔽日,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不知道沈冲在主阵地上怎样了,霍小山有点担心。
沈冲是在天还没亮时得到主阵地的通令兵传信,和另外几个士兵被马连财派到主阵地上领另外一架重机枪的,没成想却被鬼子的轰炸阻隔在主阵地上了。
“有架飞机飞过来了!”霍小山眼尖,他的喊声唤醒了还处于震撼中的人们。
“赶紧隐蔽!”马连财喊着,而自己却站了起来,“我得去下面看看他们!”他说的他们是指他那一连的士兵还在下面挖土呢。
他转身跑到反斜面的顶端,一屁股坐到地上,顺着那下坡,直接出溜了下去。
飞机越来越近的轰鸣声中,夹杂着马连财连呼带吼让士兵们赶紧进防炮洞的声音,霍小山却始终拿眼睛盯着飞得越来越近的飞机。
这架飞机轰炸的目标明显就是霍小山他们连所在的侧翼阵地。
飞机越来越近,紧接着便向下俯冲,霍小山看到几个由小变大的炸弹带着尖锐的哨音丢落下来,其中一个正砸在离他隐身不远的国防工事上,本来以为很是坚固的工事在刹那间变成无数的碎块向四周飞掠开去去,紧接着,烟尘骤起。
霍小山向后一缩就滑到了掩体的底部,再一缩,进入到掩体侧面一个刚刚能容下自己的散兵洞中,还未在拐角处藏好,雨点一般大小不等的水泥碎块就砸了下来。
待得鬼子飞机这一轮的轰炸刚结束,霍小山灰头土脸地从防炮洞洞里钻出来。
但他尚未直起腰,就听耳际传来“嗷”的一声响,霍小山大惊,嗖地一下又缩了回那个小小的防炮洞里。
但听得一声轰响,气浪翻腾,紧接着碎石灰尘就铺天而下,这声势竟然比敌机轰炸还要凶了几分。
竟是一发大口径的炮弹炸响了,它的落点距霍小山藏身的散兵洞竟然比刚才飞机投的炸弹又近了几分,掀起的泥土直接就他藏身的散兵坑埋了半截。
好在他所在的防炮洞在下方,并没有被四射的弹片击中,只那扑面而来的尘土呛得霍小山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霍小山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