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失落的情绪中,小船终于斜冲到江北的浅滩上。
“小山子6”船还没停稳,慕容沛就从船上跳了下来,水溅的水花中,本就有些晕船的她腿一软就跪在了水里。
紧随她后面跳下来的细妹子忙伸手去搀。
慕容沛推开细妹子的手,眼神倔犟地下游向望下游道:“别拦我,我要去把小山子找回来!”说完站起来,向前刚走了两步,身体却又是连晃了几下,眼看又要倒在水里,被随后赶到细妹子扶住了。
“这样不是办法。”沈冲走上前,“大家这些天都人困马乏的了,先找个地方弄点吃的,小山子肯定要找,但找小山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
“是这理儿,是这理儿。”细妹子爷爷点头赞同,“我船上有点吃的,但不够,刚刚在江上,我看咱们上头有人家,先到那儿找一下。”
众人皆沉默。
先弄点吃的是对的,从日军破城直到此时脱险,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象慕容沛的的衣服已差不多被冰凉的江水打湿了,又冷又饿之下是需要休整了。
和那些还在对岸的我和那些仍在江中挣扎的人比,能够逃出生天是无疑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由于霍小山出了意外,每个人心中又变得十分压抑。
慕容沛没有再反对,于是一行十来个人在瑟瑟的江风中,缓缓向上游走去。
“咦?那是……”没走多远,走在最前面的细妹子爷爷发现了什么,大家循声前望,看到一匹黑马倒卧在那里,而它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这不是黑电吗?”走到近前的沈冲嚷了出来。
黑电他是认识的,那匹威风凛凛疾跑如风的战马,在江上时他和霍小山亲见它驮着自己的主人在江水中挣扎的。
而它,一匹战马竟然创造了一个奇迹,它竟然载着自己的主人游过了天堑长江!这太令人震惊了!
只是,他的主人,那位中央军校的长官却早已不能说话了,沈冲上前探了下他的鼻息,早已是气息全无,胸前那片殷红滔滔长江水也未能全部冲去。
而黑电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它连往常的鼻息都已经喷不出了,此它正用自己湿润的鼻子去蹭主人的脸。
它搞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不能象以前那样亲昵地抚摸自己的头,主人的毫无反应成了夺去黑电生命力的最后一根稻草,黑电的眼睛变得空洞和迷茫。
于是,它把自己硕大的头颅垂到了主人的胸前就再也没有能够抬起来。
慕容沛沈冲面对着这一人一马,一干人围成一圈,沉默无语,已经忘记了疲惫,心里充满了悲伤,为这一人一马,不!为这两位牺牲的战友感到了难以言表的悲伤。
“埋了吧。”
良久,沈冲言道。
众人依言用自己手头能找到的工具行动起来。
刺刀,匕首,虽然人都已经倦到了极点,动作很缓,却没有人停下来。
黄昏时分,一个坟包终于隆起成形。
“给他们立块碑吧。”慕容沛跪在地上,将一捧土撒在了坟头上。
沈冲也没抬头,拎着雁翎刀走向近百米外的一片树林。半小时后,拎着一块砍削而成的木板而回。
“我说你刻。”慕容沛说道,此时的她已经从霍小山的意外中冷静下来,知道着急也没用。
“这面刻义马塚。”慕容沛边说边用一个细树枝将“塚”字在地上划了出来,因为她知道沈冲识字不多。
沈冲依言而行。
沛容沛干脆把后面要刻的话一并写了出来。
“马名黑电,于南京保卫战中,载主人过长江而双双殉难于此。”
一会功夫,简陋的木碑刻好,几个人就它立在坟前埋好。
他们在那里沉默佇立了片刻,然后转身向上游走去。
天黑之前,一干人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只有老夫妻两口人,老头岁数大了已不能下水捕鱼,种了几亩薄田,老太太耳背,跟她说话需要大声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但热心肠。
老两口毫不犹豫地纳了他们。一些地瓜和滚烫的稀粥,终于给连日奔波饥肠辘辘的他们带来了一丝安定的慰藉。
老太太又好心地给慕容沛找了套粗旧衣衫换上,自己则在外面架了堆柴火替她烤干湿衣。
终于他们所有人都可以躺在柴房的稻草堆上休息一下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柴房里有几个士兵打起了鼾声。
粪球子伸手捅了下躺在旁边的沈冲小声道:“你说霍小山没事吧。”
“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沈冲也没睡,正瞪眼看着柴房的顶棚,房主老太太在外面的柴禾堆还没有熄灭,红色的火光透过破烂的窗纸将顶棚的房驮照亮。
“他要么被冲到了八卦洲上,要么被冲到了北岸,要么……”沈冲在说第三种可能的时候把声音压的更低了,还瞥了眼慕容沛睡觉的方向,火光只能照到上方,慕容沛什么状态看不清。
“那明天咋办?”粪球子明显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霍小山不见了,沈冲就又成了他的主心骨。
“明天我们先往下游沿江搜索,如果找不到,我们再把人分开,分段定点守候。”沈冲想了会说道。
前者是基于霍小山直接被水流冲到北岸的假设,后者是基于霍小山被冲到八卦洲上势必还要再渡长江的假设。
这也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搜救办法了。
虽然他是深信霍小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