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猜到了是何人在背后指点皇帝,阴太后不但不再生气,反而还生出了一种久违的战意。
自从清平公主离世之后,不知为何,她这位太后老祖宗,竟忽然间感到了一种失去对手的寂寞。
虽然清平公主早已不问政事,终年幽居于偏僻的清凉殿中,过着冷宫一般的生活,但是阴太后仍然能够感觉到,那个女人所散出的强大力量。
在阴太后看来,戎裕之争,早已不再是她与清平公主之争,而是她们两人所培养出来的后辈之争。
可是两相比较,阴太后又不得不承认,尽管自己的儿子宇文继恒已经贵为太子,而清平公主的儿子浩星潇隐却被贬为了永王,但除了名位之外,无论从哪一点上来看,宇文继恒都远逊于浩星潇隐。
于是,不愿服输的阴太后,便开始设计除掉浩星潇隐。
派人在战场上施放冷箭不成,又让大戎密谍暗助裕国的那位皇长子浩星潇启夺位。
结果,她终于成功地除去了浩星潇隐,同时也让悲痛欲绝的清平公主在万念俱灰之下,选择了自焚而亡。
然而,就在阴太后品尝过胜利的喜悦之后,随之便又陷入了一种茫然与失落之中。
虽然追求天下一统的信念仍在,可阴太后就是觉得,随着清平公主的逝去,似乎她们那一代人的努力与奋斗,都忽然间失去了意义。因为,已没有人再去见证她阴妙童最终的胜利。
面对胸无大志、懦弱无能的儿子,她感到无比的失望。
之后,面对野心勃勃、目光短浅的孙子,她还是感到无比的失望。
没有人,能够像她的兄长阴无崖,还有她的对手清平公主一般,明白她胸中的宏愿,理解她为此所付出的牺牲,甚至是嫉妒她最终所取得的成功。
而今日,终于让她看到,一个女人,居然在短短的十数日间,便改变了那个她这位皇太后费尽将近一年的心血,也无法改变丝毫的皇帝。
也许,从今以后,在这大戎的后宫之中,将不再寂寞……
想到这里,阴太后的脸上隐隐地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宇文罡,同时语气平和地开口道:“细思之下,本宫倒是觉得,皇帝所言甚为在理。
赤阳教主之位事关重大,着实不可轻忽以待。独教主直接指定公玉飒容为下一任教主,的确是有些不妥。
本宫以为,应该至少再增加一名备选之人。然后便由我等对他们严加甄选,从中找出那个最适于坐上教主之位的人。
而皇帝方才提出的考较之法,自可作为对这两名教主备选之人进行考核的一种方式。”
宇文罡却是没想到,太后居然会如此痛快地同意了自己的提议。而她所提出的再增加一名备选之人的想法,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犹豫了一瞬之后,他才谨慎地道:“皇祖母的话确是十分有理。那便请独教主多费些心思,细加斟酌,想到合适的人选之后,再报与朕知。”
不料,阴太后却马上摇头笑道:“无须如此麻烦!眼前便有一位现成之选,我等又何必舍近求远?”
“皇祖母是指——”
宇文罡不由将目光转向了仍老老实实跪在那里的那位暗卫司的总司大人公玉飒颜。
“不错!本宫指的就是公玉总司。他本就是独教主的亲传大弟子,自然比其他人更具有成为教主备选的资格。而且,他与公玉飒容又是亲兄弟。
他们两人之中,无论最终是谁成为了下一任教主,另一人都会将自己的内力全部传给对方,这便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宇文罡当然明白太后话中的含义。
争夺教主之位,其实与皇位之争并无太大区别——
最终获胜的一方,必然担心那些曾经的对手会贼心不死,寻找机会推翻自己。所以最为稳妥的做法,便是将那些失败的对手全部除去,以绝后患。
而如果争夺教主的是公玉兄弟二人,便不用担心留下后患的事情了。反正其中一人已经是必死无疑。
说实话,在听了太后的这一提议之后,宇文罡倒真是动了心。
其实,他原本便有将公玉飒颜立为赤阳教主之意,但又心知太后和独笑穹必定会竭力反对。
因此,他便一直犹豫着没有提出来,打算等寻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再谈此事。
而此刻,应该便是他一直在等待的那个合适的契机。
既然是太后主动提出,将公玉飒颜作为教主备选,那个一向以太后之命是从的赤阳教主独笑穹,自然也不会再出言反对。
一旦公玉飒颜成为了教主备选,那么距离他成为教主之期,就不会太远了。
不过,宇文罡并不糊涂。
他这位皇帝陛下当然清楚得很,太后之所以特意提名公玉飒颜为教主备选,根本就是想把他也卷入到那个“刺冷”计划之中,以便寻机除掉他。
所以说,太后的这一提议,实乃是一把双刃剑。
对于公玉飒颜而言,成为教主备选,既是一个前途光明的生机,又是一条危险四伏的死路。
想到这些,宇文罡又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看到太后与独笑穹皆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他感觉到自己也陷入了一种颇为尴尬的处境之中。
这时,一直垂头跪在那里的公玉飒颜,却突然抬起头来,朗声道:“承蒙太后器重,微臣不胜感激涕零!
我愿与兄弟公玉飒容一起,共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