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猎户一时分不清裴蕴和潘诞二人谁说的是真,谁在撒谎,遂手挺猎叉拦着裴蕴,命他把腰牌拿的近些,好使自己瞧清上面写的什么。
裴蕴在马背上瞧得清清楚楚,潘诞趁着两名猎户拦住自己的空当,一头钻进了道旁的树林,就要溜之大吉,一急之下,也顾不得向两名猎户多做解释,挥剑格开挡在身前的两柄猎叉,飞身跳下马,紧跟着追进了树林。
潘诞毕竟双手被绑,逃进树林没多久,就被裴蕴撵上,飞起一脚踹翻在地,用手中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而几乎与此同时,两名猎户也紧跟着赶到了,手挺猎叉,逼住了裴蕴。
“他是强盗,好汉救我,好汉救我呀!”潘诞被裴蕴撵上,踹翻在地,本已心灰意冷,打算束手就擒了,此时见两名热心的猎户也随后赶到,用两柄猎叉逼住了裴蕴,不禁大喜,连连向两名猎户呼救道。
正在林中四人僵持不下之时,忽听林外有人冲林里问话:“是都记室在林中吗?”
裴蕴立时听出林外问话之人是杨广的近卫郭衍,忙大声答道:“郭将军,是下官在此。王爷无恙了吗?”
“郭衍,却瞧瞧林里是怎么回事?”更令他感到意外惊喜的是,树林外居然传来了杨广的声音。
此时,趴伏在地上的潘诞眼瞅着裴蕴的援兵赶到,自己再无逃脱的指望,遂把心一横,扭转脖颈,主动向架在颈间的剑锋凑了过去,意欲自尽。
裴蕴吸取前次的教训,一刻没有放松对潘诞的戒备,眼见他意欲自尽,急忙撤剑,剑锋在潘诞颈间划过,只留下了道浅浅的血痕,却未伤及他的要害。
“都记室,果真是你!”这时,郭衍已手提佩剑,跑进了树林,挥剑格开两柄猎叉,护在了裴蕴身前。
两名猎户上下打量郭衍,冲他问道:“你和他是一伙的?”
“我乃晋王麾下骠骑将军郭衍,这位是晋王府都记室裴蕴,尔等欲对都记室无礼,莫非与这妖道是一伙的吗?”郭衍横眉立目,冲两名猎户质问道。
“将军莫要误会,不关小人的事……”两名猎户见郭衍虽未穿盔甲,但身着锦袍,气度不凡,又听他所说与裴蕴相吻合,不由得心生悔意,忙向郭衍解释道。
郭衍打发走两名猎户,上前一把拎起潘诞,与裴蕴一起走出了树林。
裴蕴看得真真切切,林外骑着“铁蹄龙”的正是杨广本人,不由得惊喜交加,疾步来到杨广马前,拱手问候道:“王爷贵体无虞了吗?”
杨广呵呵笑道:“想必是那封书信中所下之毒粉尚不足以致人非命,方才被金才担在马背上一路猛跑,倒是误打误撞,解消了毒气。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冲之,这是怎么回事呀?”
裴蕴见杨广谈笑风生、行动自如,方知与自己先前所料不差,夹杂在书信中的毒粉毒力确不甚强,遂松下一口气来,将那封书信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向杨广作了禀报,并提出了对潘诞身份的怀疑。
杨广听得频频点头,认为裴蕴怀疑得不无道理,即命郭衍解开潘诞身上的绑绳,亲自审问他道:“若是只为求得一安身修道之道观,道长怕是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为高元捎带这么一封串通谋反的书信给高青莲吧?本王劝你及早悔误,供出个中实情,还可酌情放你一条生路。”
潘诞瞪大了眼睛,反问杨广道:“你究竟是何人?”
“哈哈,说来也巧了,你打听高青莲的下落,居然打听到了本王这里。本王晋王杨广是也。”
潘诞绝望地将两眼一闭,再不做声了。
“道长不是要导引本王游览这雁荡山吗?就请头前带路吧。”杨广抬头制止了欲上前劝阻自己的裴蕴,微笑着对潘诞说道。
“事到如今,王爷不必再调侃贫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潘诞把头一扬,平静地说道。
杨广见潘诞的表现大异于之前,浑然未将生死放在心上,不禁和裴蕴交换了个眼神,依然笑着说道:“道长可能还不知道吧,就在不久前,高汤派做高青莲护卫的燕十三已被父皇开恩,赦免其罪,放回了高句丽。高元虽有不臣之心,毕竟尚未敢公然扯旗造反,因此道长受高元之托,捎带书信给高青莲,在本王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罪过,只要道长肯开口说话,本王便可答应你,日后一定放你回高句丽,怎样?”
潘诞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答了句:“我本中土人氏,回高句丽做什么?王爷不必枉费唇舌了,痛痛快快地给贫道来上一剑,比什么都强!”
潘诞越求速死,就越发勾起了杨广对他的兴趣,轻叹一声,说道:“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道长已答应本王之事,岂有食言之理?即便是道长一心求死,也总得先带引着本王游赏罢这山中的美景,再寻一处风水上佳的地界做升仙的所在吧。”
自杨广亮明身份,潘诞已抱定必死之心,此时听杨广如此一说,不禁仰面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爽快地答道:“王爷既如此说,就请命人解开贫道身上绑绳,贫道甘愿引导王爷最后游览一回雁荡山的美景,也不枉贫道来江南走这么一遭。”
“王爷千万不可呀!”裴蕴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苦劝杨广道。
“哎,冲之多虑了。我观道长行止,决非寻常之人,能与道长相携共游雁荡山,实为人生一大幸事,你们无须再劝,但随本王一同观赏雁荡美景即可。”杨广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