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时节,北京城内,随着一封封加急文书送入皇城内院,上到达官显贵,下到黎民百姓,瞬间就知道了山西的形势危急,各路起义军不断向山西腹地蔓延,不断逼近顺天府周边。
一时间,北京城内变得骤然紧张起来,隐隐有风声鹤唳之势。自此之后,北京城的达官显贵有了一个谈资,不仅有山东的孔有德之乱,还有山西的乱军。
皇极殿之内,崇祯端坐于龙椅之上。不过是二十出头,年纪轻轻的崇祯皇帝的鬓角之间,就隐隐泛着银丝,额头上更是有皱纹萦绕。
少年老成,不外如此!
这时,太仆寺卿郑宗周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启禀皇上,自天启元年开始,晋土无岁不灾,而去年尤甚。重以沿黄河之派,急于星火。朝廷虽然派以二十万之资,民间救灾所费何止百万。臣以为,要想彻底平叛山西之乱,重兵围剿只是其一,最要还是安抚与救济灾民,方可断绝民乱之根源。”
有一名官僚站了出来,附和郑宗周之言。
“皇上,自从陕西的乱军涌入山西,加上山西数年天灾人祸,使得反贼如鱼得水,迅速得到壮大。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足有二三十万之众。而且,越来越多的反贼头头崭露头角,其中又以李自成的名头最大,兵力更是可以排进三十六营前十。”
闻听此言,崇祯的眉头皱了皱,却并未说什么,而又有一名官员走了出来,正是刚刚从辽东调回来的杨嗣昌。
“启禀皇上,微臣觉得,朝廷首要之务,最要紧的不是镇压山西的乱军,而是登州的孔有德之乱。”
杨嗣昌停顿了一下,用眼神偷瞄了一眼崇祯皇帝朱由检,看其眉头锁得更紧,并未喝止自己,于是进一步的解释道:“皇上,孙元化虽被治罪处斩,余大成、宋光兰、王微之流被发配边境戍边。但是,孔有德在登州之乱愈演愈烈,莱州朝不保夕。加上皮岛陈友德所部的响应,孔部的嚣张气焰更盛,妄想裂土封侯,独立为王。”
“如今之时,山西的乱军向东蔓延,祸乱平阳府、太原府、汾州、潞安府、辽州、泽州等地。其中,又以众反贼头头王自用与后起之秀李自成的联军最为嚣张,兵犯潞安府和泽州个县城。”
“圣上,不妨想想,如果王自用越过山西和河南南部,一旦进入山东,与反贼孔有德所部同流合污,京师可就彻底被隔绝起来。如果这个时候,后金再次入塞,攻打山海关,进入关内,京师危矣!”
刹那间,随着杨嗣昌的话音刚落,大殿内变得极为寂静,仿佛死寂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震撼了,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隐隐有一些后怕。
这一刻,上到皇帝崇祯,下到最小的官员,脑海里都浮现一个画面,山西的乱军与孔有德反贼汇合在一起,天下将会动荡,山西、河南南部与整个山东都将陷入混乱之中,大明王朝就会被一截两半,沿着黄河北岸。
一旦真的发生,大明军队将会首尾不能呼应。如果后金再次来犯,勤王兵将会被阻在黄河意外,不能像上次一般,快速救援京师。
在其他人一脸凝重之时,位于文官之首的首抚周延儒眼前一亮,暗道好机会,随即朗声说道:“启禀皇上,根据杨大人之言,微臣觉得,朝廷还是应该向孔有德示好,进行招抚......”
然而,不等温体仁说完,却大学士的温体仁打断了,话里话外蕴含嘲讽之意。
“周大人,此言差矣,从以往的事情来看,孔有德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先不说会不会接受朝廷的招抚,即便是接受了,但也不足以引以为信,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复叛。难道,首抚大人忘了陕西的教训了吗?”
说完之后,温体仁的嘴角噙着冷笑,并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看向了杨嗣昌,揶揄道:“杨大人,想必你不会忘了,令尊在陕西任三边总督之时,主张的就是剿抚兼济,以招抚为主。然而,结果呢?”
杨嗣昌哑然了,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更是为之气急,温体仁却是得理不饶人,再次冷言冷语道:“结果就是,乱军越剿越多。如果不是洪总督和曹总兵的强势镇压,现在的陕西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就在这时,大殿里传来一声冷哼,周延儒不屑的声音传来,反讽温体仁。
“温尚书,你这样言之凿凿,锋芒逼人,否定我等之策,难道你有什么良策吗?还有,如果山西的乱军与孔有德勾结在一起,要是京师再次危机,温尚书愿意负责吗?”
温体仁的神色僵住了,很是难看,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看到两个肱骨之臣针锋相对,一副互不相让的样子,崇祯摆了摆手,虽然心中有一些不快,但还是朗声说道:“好了,好了,周首抚,温尚书并无恶意,只是出于善意的提醒朕,现在还是先讨论一下如何解决朝廷之危?”
周延儒不屑地看了温体仁一眼,很是轻蔑,转而看向崇祯皇帝朱由检,恭敬地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之所以建议,再次对孔有德等反贼采取招抚之策,就是为曹文诏曹总兵赢得时间。只要稳住反贼孔有德,朝廷就能抽调更多的兵力,配合曹将军,平叛山西之乱。”
“只要山西之乱得到平复,即便孔有德所部反复无常,拥有二心,朝廷依旧可以回过头来将其收拾掉。毕竟,朝廷不可能同时发动两场战争了。如果同时重